她吃驚的抬頭望著魈樊,似乎一時沒有聽懂這一向冷漠如冰的男人嘴裏講出的話。他什麼意思?不打算告發我?
“將軍,我——”
沒等段巧依說完,魈樊卻歎氣,然後突然揪住她的手腕:“今日之事下不為例,否則我不能保證還會原諒你一次!!以後不準再管那個宋人,聽見沒有?!”
段巧依目瞪口呆的聽著,但很確定剛剛那一瞬間,這個總是令她害怕的男人眼裏流露出超乎理智的光彩,深沉卻多少帶些哀傷,令人看不明白。他不是一直都不食人間煙火的嗎?今日這是怎麼啦?她正愣愣的出神,魈樊卻突然鬆開手,顏麵迅速回複了如常的冰冷,將驚魂未定的她擋在身後。
來人是幾名全副武裝的侍衛,段巧依這才明白,原來魈樊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來押解白玉堂的。她心裏一驚不禁脫口而出:“皇上要把他怎樣?!”
“你還不知道?皇上可能要帶他去趟軍前。”魈樊皺著眉頭看她,似是不相信皇上居然沒有通告她這個最得寵的侍女。
安豐?那不就是夏遼的戰場,新皇初戰铩羽之地,何以要急著再去?段巧依迷惑的看著魈樊,滿臉不解:“皇上眼傷未愈,不易長途勞頓,就算戰事膠著,難道將軍不能代勞?”
魈樊搖搖頭道:“此行的目的並非交兵!遼王遣的使者已經到了。”
什麼——!!
段巧依聽了又驚又喜,沒想到那個遼國太子當真能請的動父親手劄裏記載的那個殺戮無數的神醫!她杏眼圓睜不禁叫道:“他居然會答應替皇上療傷?!?”
“這還不清楚,我還沒去大殿,不過聞報還是個女人,要先見這宋人再說。”魈樊語氣多少有些怪異,隨即吩咐等候已久的侍衛們道,“那俘虜武功高深,即使有傷爾等也不得大意!皇上有過旨意,如果他有任何妄念,隻可斷其手足,不可傷其性命!”
眾人得令後魚貫進入,很快將幾乎虛弱的沒有還手之力的白玉堂五花大綁趕了出來。他一身素衣此時早就變得斑駁狼藉,滿臉青茬胡子,蓬頭垢麵,與以往的風liu瀟灑的白衣少俠相去甚遠,恐怕就是開封府的人見了,都未必能一眼認出他來!隻是那桀驁不馴的性子和犀利不屈的眼神沒有絲毫改變罷了。
西夏皇宮的大殿上,此時除了幾個親信的大臣與將領再無旁人,李元昊高高端坐在龍椅上,和所有人一樣盯著站在下麵的那個麵無懼色的女人。她的發色太過豔麗,以至於耀亮了所有人的眼睛。
你終於來了——
李元昊的臉上包著厚厚的布,顯得怪異恐怖,但絲毫沒有影響他的目不轉睛。多少個日夜夢寐以求的人突然自動送上門來,活生生的出現實在是出人意料,連他都有些措手不及。
她還是一如既往的晶瑩剔透,水晶般的無暇,宛如初見的那日。六年了,你居然一點兒都沒變!李元昊越看越覺得有種時間交疊的感覺,隻不過此情此景之下,那張玉雕般的天人臉孔懷著滿滿的恨意。這個魁梧男人擰著眉,嘴角卻不禁微微上揚露出一絲苦笑。
“公主?!?”
白玉堂被人押進殿看的第一眼也愣住了,對於天璽的出現,他和所有人一樣驚詫,心想除了太子,難道李元昊還進京劫了她不成?如果沒有,爺沒瘋沒傻,怎麼淨白日做夢呢?西夏人的金殿上,這遼國公主是哪來的?!
“白玉堂,你沒事吧?”天璽見白玉堂來了露出欣喜的表情,立刻緊走兩步趕到白玉堂身邊擔心的上下打量他的狼狽,“大皇兄說你受了重傷,他們沒把你怎麼樣吧?”
“你來這幹嘛?!他們劫了你是不是?!”可白玉堂根本沒理會天璽的關心,而是直接了當的將心裏的話都問了出來!
誰知李元昊聽了冷笑一聲道:“哼,公主你看見了吧,你想見的人還有力氣叫的這麼大聲,離死還遠著呢!隻不過這兒是我大夏的金鑾殿,議的是軍國大事,這俘虜要是敢妄言半句,就算你不願意,朕也要揪了他的舌頭!!”
白玉堂聽了哪肯服氣,無奈傷痛的緊,連挺直些腰杆都傷害至深,但就算這樣他也沒打算沉默,可是開口之前卻被天璽擋住。
“…我們今日要議的恐怕都不止是軍國大事吧?”天璽肅著一張臉,怒怨衝衝的說,“我是來與你作交易的,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交易?公主真會開玩笑,你隻身一人來到朕的領地,還有什麼本錢與朕談交易?”對於天璽的提議,李元昊有些意外,但終歸還是願意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