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夠了……父皇都覺得我這段時間學的東西太多了,叫我注意身子呢。”皇甫嘉宜吐了吐舌頭,不敢再問起夏雲嵐的私事。
不一會兒,適才的宮女帶了個十五六歲、身著下等宮人衣服的宮女進來。那宮女大概是第一次見到太子太傅,緊張得全身簌簌發抖,往地上一跪,半晌說不出話來。
夏雲嵐站起身,溫和地將那宮女扶了起來,柔聲含笑道:“小丫頭,你叫什麼名字?這個時候找我,可是有什麼緊要的事?你且慢慢道來,不必害怕。”
那宮女這才稍稍放鬆下來,不敢抬眼看夏雲嵐和皇甫嘉宜,隻低著頭顫聲道:“婢子、婢子名叫露兒。歐……歐陽太傅,是……是瑞珠姐姐叫我……叫我過來找你的……”
“瑞珠她怎麼了?”夏雲嵐一下子抓緊了那宮女的手,焦聲道:“露兒,你快告訴我,瑞珠她發生了什麼事?”
“瑞珠姐姐她……”露兒白著嘴唇道:“今日午後,皇後娘娘到浣衣院,說要把瑞珠姐姐嫁給宮外的一個瘸腿老男人……瑞珠姐姐說……說她已心許歐陽太傅,死也不會嫁給任何人。皇後娘娘說她當眾頂撞主子,叫人……叫人把她狠狠打了一頓,並說……並說今夜就將她送出宮去成親……”
“她此刻是否已被送出宮去?”夏雲嵐打斷了露兒斷斷續續的話,急聲問道。
“婢子不……不知道……”
夏雲嵐丟開露兒的手,回到房間拿起錦布包裹著的霜華劍,一言不發向荷風閣外疾步走去。
“師父——”皇甫嘉宜小跑著跟了上來,安慰道:“你不要著急,母後她不是那樣的人……”
“今天就叫你瞧瞧,你母後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夏雲嵐突然抓住了皇甫嘉宜的手,腳下步子不停,口中冷聲道。
皇甫嘉宜輕輕抖了一下,沒敢再說話。
浣衣院。
“咣當”一聲響,厚重的大門在夏雲嵐未曾出鞘的劍下轟然倒向兩邊。
長年的寂寞使這裏顯得陰森而淒涼,朗照的明月和星輝到了這裏,也隻剩下一層慘白如紙的光暈。
皇甫嘉宜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剛被夏雲嵐拉著踏進院門,便忍不住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什麼人哪——”
“半夜三更跑到這裏鬧什麼……”
隨著幾個甕聲甕氣的聲音,浣衣院裏陸陸續續集合起了十來個懶懶散散的宮人。不遠處的房間裏,有人探了探頭,又迅速縮了回去。
看到被破開的大門,除了兩個年長的嬤嬤外,其餘人臉上皆露出幾絲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的竊笑。
“太、太子殿下——”一位年長的嬤嬤認出了皇甫嘉宜,往皇甫嘉宜麵前“撲通”一跪,對著自己的臉狠狠扇了兩巴掌道:“不知老奴做錯了什麼,勞煩太子殿下連夜過來問罪?”
“我問你,這裏可有一個名叫瑞珠的宮女?”皇甫嘉宜看了一下夏雲嵐陰沉的臉,代她問道。
“有的有的……瑞珠原是皇後娘娘身邊最得臉的婢女,老奴記得很清楚。”那嬤嬤慌忙回道。
“她現在哪裏?立即帶我去見她!”夏雲嵐一雙淩厲的眼睛盯著嬤嬤冷聲道。
“她……”這個字發出口時,那嬤嬤臉上突然一陣慌亂,接著連連叩頭道:“皇後娘娘原打算今夜將她嫁出宮外,誰知那丫頭一直癡心妄想歐陽太傅,皇後娘娘的人過來帶她時,她竟一下子撞死在了井台上……說、說至死也不負歐陽太傅……”
“死了?”夏雲嵐心中一涼,一把抓住了那嬤嬤的肩膀道:“你說她死了?!”
“不是老奴害死的……”那嬤嬤驚恐地一邊掙紮一邊哀求道:“歐陽太傅……你放開老奴,瑞珠不是老奴害死的……這件事跟老奴沒有關係啊……老奴知道她是皇後娘娘身邊的人,一直對她另眼看待,從來沒敢苛待過她啊……”
“師父——”皇甫嘉宜也拉住了夏雲嵐的手,眼裏含著一層淚意道:“你不要太難過,咱們先看看瑞珠的屍體,或者還未斷氣也未可知……嬤嬤,那瑞珠的屍體現在哪裏?”
老嬤嬤驚恐萬狀地指了指角落處一個偏僻獨立的小房間道:“皇後娘娘吩咐,今晚找個地方把那丫頭埋了。是老奴偷懶,打算天色將亮時再找人去處理……”
不等那嬤嬤說完,夏雲嵐已飛身掠至角落處,抬腳踹開了小房間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