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連王羲之和張旭都沒有聽說過,古今中外的詩詞歌賦還不是任她拿來冒充。
“嗬嗬……”夏雲嵐笑得無比自信:“作詩沒有問題,隻是我的手受了傷,不方便寫字。不如我來念,由王爺代筆可好?”
“當然可以。”逍遙王喜出望外,立即命下人將筆墨紙硯置於蕭玄胤麵前。
蕭玄胤疑惑地看了夏雲嵐一眼,見她意態從容,絲毫沒有畏怯之感,便握了毫管,靜待夏雲嵐一展才華。說實話,對於夏雲嵐的文才,他亦早存好奇之心。
夏雲嵐指了指桃林的方向,道:“逍遙穀中桃花盛開,我便以桃花為題,作首《桃花歌》吧。”
“如此再好不過。祁王妃請——”逍遙王滿懷期待地道。
夏雲嵐心裏道了一句:唐大才子,今日借你的光,我夏雲嵐承了你這份情便是。而後輕輕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緩緩開口吟誦道:
“桃花塢裏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
“為什麼要拿桃花換酒錢?桃花可以換酒嗎?”南宮楚楚忽然插口問道。
“閉嘴!”逍遙王訓斥道:“你從小錦衣玉食、嬌生慣養,哪裏知道普通人的生活。”
說得好像你自己知道似的……夏雲嵐腹誹了一句,接著念道:
“酒醒隻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半醉半醒日複日,花落花開年複年。”
“好詩!”逍遙王擊節讚道:“這說的是本座了……”
夏雲嵐微微一笑,繼續道:
“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車塵馬足顯者勢,酒盞花枝隱士緣。
若將顯者比隱士,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將花酒比車馬,彼何碌碌我何閑。”
“祁王妃真不愧天武城第一才女也!”逍遙王忽然拍著桌子站起了身,眼睛裏閃著激賞的光,看著夏雲嵐道:“原以為祁王妃閨閣弱女,不過作些傷春悲秋的調子,不想信口吟來,卻是放逸曠達,傲骨風流……啊,本座太過歡喜,擾了王妃的思路,請王妃繼續——”
看著逍遙王興奮的樣子,夏雲嵐啜了口茶,潤了潤喉嚨,不慌不忙地念出了最後四句: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此四句一出,別說逍遙王激動得不能自已,便是滿臉不服氣的南宮楚楚,也收斂了顏色,不敢再對夏雲嵐放肆無禮。
而蕭玄胤,雖然沒有說話,眸子裏的驚訝與讚賞卻早已掩飾不住,下筆間更見得鄭重異常。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逍遙王如醉如癡地反複吟詠了數遍,又連聲讚道:“好詩!好句!祁王妃——你這首《桃花歌》渾然天成,朗朗上口,且意境超絕,不同凡響。此詩一旦傳之於世,隻怕整個蒼雲大陸再也無人敢作桃花詩了。”
“嗬嗬。”對於逍遙王的誇獎,夏雲嵐既沒有過份謙虛,也沒有顯得得意和驕傲,隻是淡淡笑了一下。
剽竊別人的東西,怎好意思代別人謙虛?何況這確是一首好詩,當得起逍遙王的誇獎。而拿別人的東西來冒充,本身已經有點兒無恥,再洋洋得意,就更加無恥得沒有下線了。她夏雲嵐到底做不出來。
不想夏雲嵐這樣的態度,竟再次贏得了逍遙王的欣賞。逍遙王來到夏雲嵐麵前,幾乎以高山仰止般的目光注視著她,道:“祁王妃作出這樣的好詩,卻不驕不躁,此等人品,此等風範,實在叫本座望塵莫及。祁王妃——你這個朋友本座交定了,你有什麼要求盡管提出,本座但凡做得到,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夏雲嵐沒有想到,不過區區一首詩,竟得來連皇上的麵子都不給的逍遙王的承諾。她側頭想了片刻,笑道:“逍遙王府四時花木瓜果齊備,我下次若是想來看看風景或者偷些瓜果嚐嚐,可不可以不收我的禮物?”
“哈哈。”逍遙王大笑:“本座既認下你這個朋友,自然不會再收你的禮物。何況本座也不是真心想要別人什麼禮物,隻不過以此限製世人隨便進入逍遙穀,擾了逍遙穀的清靜罷了。今日本座向你承諾,以後無論何時,你都可以自由出入逍遙穀與逍遙王府,且所有花木瓜果任你采摘。”
“真的嗎?”夏雲嵐大喜,恐唯逍遙王變卦,伸出手勾起小指頭道:“拉勾不許變。”
逍遙王沒有想到,夏雲嵐竟會當著蕭玄胤的麵與自己拉手,就不怕那個男人吃醋嗎?然而再看看夏雲嵐一臉坦然的歡喜,相比之下,倒是自己的猶豫顯得小氣猥瑣。他原也是豁達不拘小節之人,當下伸出手,輕輕勾了一下夏雲嵐纏著布帶的小指,認真地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祁王妃放心,本座的承諾永遠有效。”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夏雲嵐歡快地舒了口氣,卻沒有注意到身邊蕭玄胤的臉上早已烏雲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