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把王妃這首詩送與本座可好?”見蕭玄胤停了筆,逍遙王走過去,看著墨色淋漓的紙張擊掌讚道:“王妃妙詩,祁王好字,正是相得益彰。本座要把這詩裝裱懸掛,永遠置之中堂。”
夏雲嵐轉過身,也向蕭玄胤麵前紙上瞧去,但見加落款共二十一行文字,風格汪洋恣肆中不失委婉含蓄,筆法遒美健秀,筆力雄勁如鐵畫銀鉤,字字臻微入妙,一望而知功力勝逍遙王遠矣。
但她適才已經誇過逍遙王的字是天下最好的字,此時總不好意思改口,於是隻淡淡點了個頭,道:“逍遙王若喜歡,隻管拿去便是。”
逍遙王大喜,即刻命人收起紙張,並再三囑咐下人小心謹慎,千萬別損了紙上的字。
蕭玄胤站起身,蹙眉握住夏雲嵐的手腕,對逍遙王冷聲道:“我們現在可以離開了嗎?”
“當然可以。”逍遙王笑道:“祁王和王妃隨時可以離開。隻是現在天色已晚,看王妃的樣子似乎不勝虛弱,不如留在這裏住上一宿,待明日天亮再走不遲。”
夏雲嵐體力本就未曾恢複,又經這一場折騰,確實困倦之極,巴不得立時有張床給自己休息。
蕭玄胤看了夏雲嵐一眼,眼底似乎有些猶豫。
逍遙王又道:“逍遙穀清晨時分雲氣彌漫,便如仙境一般,難道兩位不想看看嗎?”
“咱們……留下吧。”夏雲嵐終於沒能抵擋美景的誘惑,帶了幾分懇求地對蕭玄胤道。
蕭玄胤沒有說話,卻也不再推辭。逍遙王立刻命下人收拾最好的客房給祁王和祁王妃居住。
夏雲嵐突然想起,她和蕭玄胤畢竟是名義上的夫妻,按照常理,任誰都會將他們安排在一間房內。自己武功未複,萬一被蕭玄胤占了便宜……嗯,雖然已經被他占過很多便宜,但深夜還是盡量避免和他待在一處的好。
想到此處,夏雲嵐眸光一轉,忽然對南宮楚楚嫣然笑道:“我一見南宮小姐,便覺甚是投緣,明日一別,不知何日方得再見,不如今晚我便與南宮小姐同宿吧?”
“你跟我……投緣?”南宮楚楚怔了一下,滿臉不可置信地瞪著夏雲嵐。
夏雲嵐斬釘截鐵地點頭:“當然,南宮小姐這麼美麗可愛,任誰見了都會喜歡的。”
南宮楚楚想了想,覺得這個解釋十分合理,於是化開了臉上的冰霜,對逍遙王道:“爹爹,那便叫她與女兒同住吧。”
逍遙王看了看蕭玄胤,蕭玄胤一雙眉毛幾乎糾結在一起,眼中直欲冒出火來。逍遙王頓覺十分有趣,立即同意了夏雲嵐和女兒的要求。
蕭玄胤狠狠瞪著夏雲嵐,手上加重了力道,握得夏雲嵐手腕生疼。
“王爺……”夏雲嵐眥牙咧嘴地道:“咱們以後有的是在一起的時間,你可別太……舍不得喲。”
“你說得是。”蕭玄胤放開了夏雲嵐,目光陰沉地望著她,緩緩道:“咱們夫妻來日方長,你去吧——”
來日方長?
夏雲嵐心底沒來由地升起一股寒氣,這四個字聽來,怎麼帶著濃濃的威脅意味……
“祁王妃,請跟我來——”未容夏雲嵐細想,南宮楚楚已扯了扯她的衣袖道:“我住在崇霞閣,從此處向右經三間院落即到。”
“好。”夏雲嵐揉了揉被蕭玄胤握疼的手腕,對逍遙王道了別,跟著南宮楚楚向右首走廊行去。
經過三進院落,到得崇霞閣外,夏雲嵐無意間抬頭一望,隻見明麗月光下,東南方一帶山坡上一團緋色霧氣繚繞。仔細分辨,竟是她和蕭玄胤適才坐在花枝間賞月的那片桃林。
她不由頓住步子,望著那片桃林出了會兒神,又想起蕭玄胤“來日方長”的話,心裏竟似有無數種滋味混雜在一起,分不清是鹹是甜、是酸是辣。
南宮楚楚也停下了腳步,站在她身邊望著桃林凝神無語。
這位南宮小姐看樣子是個有胸無腦、大大咧咧的人,不知為何也會作此惆悵之態。夏雲嵐碰了碰她的手臂,笑問道:“南宮小姐也喜歡桃花嗎?”
“不……喜歡。”南宮楚楚回過神來,悶聲道:“這片桃林差點兒就被爹爹砍去了。”
“為什麼?”夏雲嵐不解地問。
南宮楚楚轉過頭,低低歎息了一聲,沒有回答夏雲嵐的話,卻轉移話題道:“進去吧,你想必早已困了。”言罷,徑自走進閣中。
夏雲嵐急忙跟了進去,她的確早已十分困倦,可是前世裏身為殺手的敏感,卻使她對一切陌生的地方和未知的東西充滿戒備與好奇。看到南宮楚楚欲言又止的模樣,她的困意不覺消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