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疑雲(2 / 3)

路況走到一半想起熊孜舒特別心疼的那個快報廢的摩托,隨口一說:“唉那個哥,咱們回來的時候摩托沒油了怎麼辦,讓熊叔再送來一趟?”

霄歧原仍在認真走路:“不要了。”

“那麼帥個摩托就不要了,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你就沒聽過機車是男人的浪漫這句話嗎?”

“機甲和奧特曼也是,那我也沒見過。”

路況懶得理他,說來也怪,這麼冷的地方他居然產生了困意,興許是之前沒有注意到前麵,迷迷糊糊就跟著霄歧原走到了一處明顯少了陽光的地方。

“清醒點。”聽到霄歧原的提醒,路況揉了揉眼睛然後抬起頭,忽被眼前的東西鎮得困意全無。

他知道會有雪山這種比較難過的東西,但麵前這個哪是雪山啊,這分明就是一道長得沒頭的冰川,上麵的積雪比想象中要少,裸露出大片的泥土。

即便如此也掩蓋不了這片偽冰川帶來的壓迫感。

路況想到了自己死在冰川內部的姑姑,內心升起一陣大逆不道的想法。

沒事往這鬼地方跑,不是找死真想不出來別的目的。

“哥你一直盯著這裏幹什麼?”想來這個情況霄歧原也難辦,路況隻能幹在原地等指示,他人生地不熟的,還不想讓他妹妹再來這鬼地方挖屍體。

老熟人用手遮住眼前微弱的陽光,眯眼觀察片刻,向一個方向懶懶的一指:“那。”

“哪啊哥?”

霄歧原撿起一塊石頭,扔到對麵山上石縫中的樹上,雪被這麼一小塊石頭砸落了一片,露出枯黃的枝幹,顫顫巍巍挺立在石縫中苟延殘喘。

隨之看清的,是大概兩米高的一個縫隙,距離地麵半米之高,所以很難找到。

路況也學著他的樣子顛了顛地上的幾塊石頭,挑了塊大點的石頭扔過去:“你別說就這一條路能過去?”

霄歧原的聲音從縫裏悶悶地傳來,隨著他的移動越來越小:“不是,走相對安全,另一條路穿過一個麵積不小的林子,裏麵有點外界快滅絕的大型猛獸,而且這裏不會留下痕跡,準確來說是不會被抓住把柄。”

他難得為路況孱弱的戰鬥力考慮一次,被考慮的人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與其在這個地方暴斃,還不如讓他死在大型猛獸的嘴裏,好歹硬氣些。

實話說,路況被他這移動速度嚇了一跳,如果不是他那塊石頭剛好卡在樹幹上,那現在霄歧原可能都已經被他砸死了,那他也就順理成章的不用調查了,直接扔下他的屍體跑路,再看看那個廢棄的摩托還能不能開。

不過他沒事路況倒也鬆了一口氣,他順著霄歧原的腳印一深一淺地邁著步子,不僅不好過,腳底還布滿了錯綜的岩石,若不是他今天換了一雙適合登山的運動鞋,可能他這個窮學生就要又吃一個月的土來攢錢買鞋了。

陽光不偏不倚地照進這個讓人窒息的縫隙,路況看清了霄歧原映著斑駁光線的背影,然後他看著這個背影離他越來越遠,直到完全邁進還算靠譜的陽光裏。

霄歧原轉過身定定等他出來,到最後也沒有過來拉上一把。

這家夥到底是有多排斥接觸別人啊。

路況默想,撥開胸口前礙事的碎石,右手展臂扒住石壁,石壁上帶著泥土和少量的雪,摸起來有些滑膩,他嫌棄地抖抖手,才勉強抖掉手上那些奇怪的觸感。

等他好不容易扒著石壁出來了,霄歧原也冷漠地走遠了。

“哥你可真是,一點人情味都沒有。”

他獨自叨念著,默默跟上了霄歧原那個藍色的背影,雪越來越厚,他的腳步也變得越發吃力起來,而霄歧原那家夥還是絲毫沒有要減速的跡象。

可能霄歧原都不知道,此刻他的背影在路況眼裏寫滿了故事。

難得霄歧原走到半路想休息,路況走快兩步遞上了壓縮餅幹:“哥,咱們還有多長時間到?”

他沒有接過壓縮餅幹,隻是朝著一個方向出神:“快了,你注意著點那附近的警戒線和別的東西,那裏的地形類似於崖上,很容易死無全屍。”

“不是我說,哥你如果怕我出事咱們一開始就別來不好嗎,現在又是躲猛獸又是怕掉下去的,早點聽我的去圖書館考考古豈不是什麼愁心事都沒了。”

路況憋了半天的話終於在冷風的刺激下一口氣說了出來,他頓時覺得神清氣爽,承認自己是個怕死的也沒什麼可丟臉的。

但是話一出口他就想到了一個問題,既然他之前就表示這件事可以放一放過幾天再說,那霄歧原理應同意然後繼續去調查他祖父才對,這麼積極來絕對有貓膩。

那個被懷疑的看到了路況的眼神,也很坦然,拿起保溫瓶喝了口常溫水,吐出一口霧氣,繚繚繞繞的:“我確實有私心,但那是回程的事了,沒必要多想。”

“你杯子可真保溫,瞅我的,都快結冰了。”

說著他喝了口冰腦仁的冰水,深吸一口氣吐出去,然後果不其然的一點霧都沒有。

他又嫌地上的石頭咯屁股,起來調整姿勢,挑了塊看著鬆軟的雪使勁一躺,他整個人就沒入了雪裏,雪劃過臉的顆粒感尤為真實,可能是被凍習慣了,臉除了顆粒感之外沒有感覺到雪的冰涼。

為了能躺的耿舒服點,他展開雙臂把身邊的雪像推土機一樣撥出去,又滾了兩圈壓實雪。

他雙手抱胸平躺,見霄歧原一直坐在原地不動彈,他抽出一隻手拍了拍身旁清出的空地:“哥你不來躺會?都走多長時間了。”

霄歧原覷了他一眼,提起包挪到更遠的地方去了。

“不是我說,兩個大男人躺一塊又能怎麼樣?”

“時代變了,孩子。”

“哈?”

霄歧原飛似的在雪上走著,路況恨不得拿根繩子栓他腿上讓他拖著自己,前麵這人的體力就非人類,就算身體素質再差他好歹是個青壯年,把一個精力旺盛的青壯年給活活累成這個樣子自己跟沒事人似的。

他懷疑霄歧原是個極限運動愛好者,要不就是個受虐狂,不然他怎麼會對這麼變態的地形熟悉到這種程度。

路況自暴自棄的笑了,靠,一連幾個小時的路途擱誰誰頂得住。

他隻知道他現在的腿像是被一個幾百斤重的家夥壓過,酸麻脹痛全齊了。

等到他已經隻能憑借信念和怕死的精神來完成單一的邁步動作時,霄歧原突然停下定定地看著他。

路況渾身無力,連吐字清晰都是困難的:“哥你…又怎麼了?”

“到了。”

霄歧原的聲音不大,但這曙光一般的字眼就像鳴叫一樣劃破了路況絕望的心緒,他想奔跑,他想怒號,他想發出震懾整個雪原的悲鳴。

然後霄歧原這家夥像是故意的拿起之前撿的樹枝戳了戳他的腿,他應戳倒地,腿因大幅度的活動而再次傳來撕裂似的疼痛,他咬牙切齒地把手上剛拿出來的水杯朝著霄歧原腿部砸過去:“你大爺的,沒事碰我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