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潯在第二日坐在餐桌上喝茶時,接到熊孜舒傳來的霄歧原和客人已經出發的消息。
熊孜舒知道她不放心二人,便借著他送信的差事騎摩托跟著二人。
白潯倒是沒有對霄歧原和路況的安全,她隻記得霄歧原之前就盯上了她那幾台好不容易弄到鎮裏的摩托。
如果熊孜舒不看著點,恐怕依霄歧原的性子得報廢一輛才罷休。
還好熊孜舒說因為路況不會騎車,所以兩個人會同稱一輛,加上熊孜舒的那台,損失還算小一點。
昨晚失眠沒睡好,白潯有些頭疼,捏了兩下眉心:“嘶…”
“昨晚又喝咖啡了?”
冷冽的聲音從餐廳門口劃過,在偌大的餐廳裏顯得擲地有聲,秋潺溪走進來抽了把椅子,斜坐在白潯對麵。
白潯想狡辯:“我覺得摻了牛奶的應該不算,所以就喝了半杯。”
秋潺溪麵無表情地盯著桌上的點心,咬下右手戴著的皮手套,取了塊相貌精致的餅幹端詳:“我去了你的房間,杯子裏沒有剩下,而且痕跡上來看你並沒有加牛奶。”
她起身去櫥櫃裏取了一個小杯子,又在廚房燒了些熱水。
“我早上吃過飯了。”
“嗯,知道。”
秋潺溪沒有聽下手中的動作,在廚房裏忙活了一段時間。
“秋老板你打算在那待到什麼時候?”白潯聽著聲音,心裏不免有些焦急。
秋潺溪不擅長下廚,她怕她把廚房炸成一片廢墟。
“快了。”
回她的依舊是淡淡的兩個字。
過後秋潺溪端了一杯沏好的燕麥走來放到桌上:“晾一會,燙。”
“給我的?”白潯明知故問。
“不是。”秋潺溪的語氣依舊不帶任何感情色彩,“閑來無事,隨便沏一杯。”
白潯摸到了麵前的碟子,那是秋潺溪沏燕麥前推過來的,她從中取了一塊嚼著:“秋老板怎麼知道我這幾天胃不好?”她早上因為胃疼沒有吃東西,竟瞞不過她。
秋潺溪日常冷淡:“猜的。”
白潯撐著腦袋露出了一個耐人尋味的表情,嘴角上揚。
“哦,那秋老板猜猜我現在在想什麼?”
“不知道。”
“嗯…我在想怪不得歧原那孩子的性格越來越怪,想來是隨了你,又悶又蔫壞的。”白潯又換了個姿勢趴在桌子上哀怨,“虧我一直想辦法讓那孩子回來陪我,現在可好,我在他身上連點我的影都看不著。”
秋潺溪活動著左臂,動作略顯僵硬:“你是想說,都怪我對吧。”
“沒錯都怪你。”
“……”
白潯見秋潺溪不作聲了,才忽想到自昨天霄歧原回來開始她的情緒就有些不對勁,就隨便問了一嘴:“自從歧原回來後你就有些不對勁,這是怎麼了?”
“我在想他的行為,過了這麼多年,那孩子還是多疑。”她把晾好的燕麥推給白潯,眼神幽邃:“不然,他不會懷疑你從路況的房間裏放了什麼東西。”
白潯拿起勺子緩緩攪動著燕麥,眉宇間盡顯慵懶之態:“沒辦法,我們和他本就不是什麼正當關係。”
“但是有一點。”
“什麼?”
秋潺溪將左臂擺在桌子上,胳膊與桌子碰撞的瞬間響起細微的金屬碰撞聲:“一晃這麼多年,我們都成長輩了。”
白潯停下手中的動作,用食指在桌子上寫了一串數字,眉眼帶笑:“但是秋老板可別忘了,按年齡來算,我本來就是你的長輩。”
她看著桌子上的數字,意味深長地看了白潯一眼,無奈道:“長輩?我記得長輩按理來說不會像你一樣,無理取鬧。”
“哦…”白潯有點小失望,換了個角度趴在桌子上:“那我就乖乖當你的醫生好了,盡職盡責,至少不會被嫌棄。”
“嗯。”秋潺溪端起杯子喝水,眼角微地彎了彎。
……
路況覺得如果上天能給他一次機會,他死都不會坐霄歧原的車。
他隻感覺到刺骨的寒風在臉上狠命地刮著,熊孜舒騎著摩托在後麵死命地扯著嗓子嚷。
然而把摩托開成飛機的罪魁禍首依舊和山似的坐在前麵,似乎是忘了他身後還坐著一個想要命的正常人。
“霄歧…你大爺的。”
路況試圖張口罵霄歧原,結果說出口的話不是被風灌了回去就是叁在了風裏,壓根就傳不到前麵去。
他臉疼到難以控製表情。
突然好佩服熊叔的肺活量,在風這麼大的天氣中還能嚷得出來,還能保持吐字清晰:“少爺…少爺…你停會唄…一會摩托要開碎了。”
他的語氣中透露著深深的心疼。
路況又想到一件事,問兩輛同樣的車同時出發,在不計風速的情況下,到底開多塊才能把另一個摩托甩在後麵一百多米?
沒錯,不計風速。
路況忘了他上車前是沒有風的。
該死。
他第一次在這個物欲橫流,能偷懶就偷懶的成人世界裏使出吃奶的勁把心裏話吼出來:“霄…你開這麼快是想…你想死別…媽的讓我下去!”
沒用的,即便是罵得再大聲,霄歧原的耳朵就跟開了屏蔽似的,完全聽不到。
他絕望了。
路況覺得霄歧原不愧和白潯是一家人,一個瞎一個聾,再來個啞巴或是殘的就完美了。
就這樣熊孜舒喊了一路,路況罵了一路,三人終於抵達霄歧原口中的雪原。
隻見霄歧原沒事人似的,身上還是不穿內衫,在外套外麵穿了一層厚羽絨服,他看到二人的窘迫狀似乎感覺很奇怪:“路很短,如果難受就是你們自己的問題。”
熊孜舒啞了,停在原地喝水沒力氣計較。
“你他媽…”
路況癱在雪地上,不顧寒冷,他現在隻想讓他快跳出來的心髒快點平靜下來,不然他真的要被自己的心髒突突死了。
“行了,休息一會就走吧。”
“走?霄歧原,老子都快讓你他媽的嚇尿了,你騎個摩托那麼快幹嘛?趕著去孟婆那喝湯還是去閻王那簽字?”
霄歧原沒有說話,隻是直直地盯著地上的路況,他見路況沒有要起來的想法,便很認真的想了一個主意:“要不,我背你走。”
路況擺了擺手,掙紮著起身:“算了吧,我還沒癱。”
二人起身離開時,熊叔啞著嗓子跟他們告別,說自己要去送信了,晚上過來給他們帶路,不然白潯不放心霄歧原,怕他把客人一起帶迷路。
路況總感覺霄歧原像是鬆了口氣似的,步履都輕快許多。
他轉念一想,這詞應該不叫輕快,而叫熟門熟路,霄歧原就好像雪底下哪有樹枝,哪有個不起眼的縫都能繞過去,路況在他身後跟著,都省去了看路的時間。
路況有些狐疑:“你是不是經常來,我感覺你來這跟回自己家似的。”
“嗯。”
“嗯?”
“沒什麼。”
霄歧原垂眸看向地上的斷枝,欲言又止。
路況也沒多想,如果換作是他來裏鎮這麼頻繁,他可能比霄歧原還要輕車熟路,誰叫這個鎮上連信號都沒有,娛樂設施和人味也樣樣都沒有,如果不是白潯那樣不願搬出去的人,這裏鎮都能給一些人免費拍鬼片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