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往年初始(二)(2 / 3)

黑暗中霄疏疲憊的臉尤其明顯,霄書堂有些不太相信劉銜的說辭,他隻看到他姐姐現在寧可拉著窗簾,也不想讓他們看清她真實的樣貌。

路卡爾的金發仿佛吸走了所有光似的,霄書堂唯獨能看清路卡爾臉上憐惜的表情,隻見他不動聲色地走過去半跪著將頭貼在他妻子的肚子上,手同時在上撫著,眼中盡是心疼:“阿疏,這些天辛苦你了。”

霄書堂此時除了做作二字沒別的此詞可以形容路卡爾,恐怕他是這樣做給霄家人看的,但是霄桉明卻是一臉欣慰的樣子,滿意道:“阿疏這幾日感覺如何?”

“很好,謝謝父親關心。”

“肚子裏的孩子呢?”霄父對這個孩子感覺非常上心。

“也很好。”

霄疏從小就很害怕她這個父親,以至於嫁了人語氣都是畢恭畢敬的。

與以前不同的是,現如今的語氣了多了些麻木的空白。

霄書堂見路卡爾做作地起身了,自己躡手躡腳地走到霄疏旁邊,扶著他姐的肩膀,耳語聲強硬:“姐,路卡爾那孫子要是欺負你你就咳嗽一聲,我現在能立馬弄死他。”

“沒有,書堂多慮了。”

霄疏小幅度地搖了搖頭對上霄書堂的目光,嘴角擠出一絲笑:“真的,你沒有見過母狗生崽子前的狀態麼?都是一樣累的,所以別想太多,研究你那些小玩意就挺好的。”

霄書堂半信半疑,剛想問什麼便被霄桉明打手勢強製性叫了回去,現他又與他的姐姐有了一段距離。

“爹你幹什麼,這都一年多了我才見到我姐,就不能讓我和她待會?”

霄桉明麵色平靜:“孩子未出生前不易隨便接觸他人,你要理解你爹想抱個好孫子孫女的苦心。”

“這算什麼苦心,這就是迷信,迷信懂嗎?”

路卡爾倒是不怎麼在意,他露出一個溫和的笑:“沒事的,書堂又不是什麼紈絝子弟,就是愛玩了點,沒影響的。我以後還想讓書堂幫我看孩子,教我孩子做點玩的小玩意呢。”

霄書堂沒有搭理路卡爾,在黑暗中翻了個白眼。

也不知是不是霄書堂與霄桉明的拌嘴內容太熟悉了,堪比催眠,疲憊不堪的霄疏在對話中坐著睡著了。

霄書堂看到了她睡夢中依舊擰緊的眉頭,心中一緊。

他看不清路卡爾此時的表情,也不知他為什麼要將一個孕婦安置在一個昏暗的屋子裏。

唯一的可能就是路卡爾有不想讓他們看到的東西。

但是現下霄桉明還在,霄書堂不能輕舉妄動。

心急之餘,霄書堂聽到了一陣微乎其微的敲門聲。

“老頭,外麵是不是有人在敲門?”

“不可能吧,現在還有誰敢…”

劉銜瞟了一眼沉默的路卡爾,沒有做聲。

路卡爾點頭示意仆人去開門,眼中的淩厲一閃而過,他的微表情剛好被站在一旁的霄書堂捕捉到。

霄書堂再度確定路卡爾肯定幹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仆人在眾目睽睽下抄起門口擺著的鎖鏈,欲將這個不按軌跡生活的人繩之以法,帶入療養院。

可一打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封信--是那個除霄書堂外唯一一個路線不定的送信員,她見到仆人手上的鎖鏈下意識後退了一步,賠著笑臉:“姐姐,我隻是來送信的,沒有惡意。”

她揮揮手上的信封:“寄信人要我把信親自送到收信人手裏,我不好違背,如有冒犯請見諒。”

仆人的語調還是冷冷的,但好歹她退了一步,同意送信的進來了:“抓緊,你知道這是誰的家裏。”

門隨著仆人的一關一合透過光來,路卡爾的房間不論哪個都太過昏暗,導致霄書堂一時看不清走進來的女人的樣貌。

直到那人站在麵前,把信穩穩放在他手心:“能不能勞煩您把信交給您的姐姐,霄少爺?”

這人正是霄書堂在牆頭初遇的女子,他還沒來得及問她的名字。

現在看來,她的名字已經一目了然了。

那個與自己有著婚約的,專門送信一天到晚不見人的女子--林童渺。

霄書堂笑不出來了,就那麼一個表情僵著,強忍著尷尬裝自然:“好,但是寄信人是誰?”

這回輪到林童渺開始迷惑了:“寄信人難道不是你嗎?”

“我什麼時候寄信了?”

“…那可能,是你半夜夢遊了吧。”

林童渺把他手上的信拿回來掂量了一下,撇撇嘴:“不過夢遊能寫這麼厚一疊的信,也確實不容易,看來我們霄少爺並非常人。”

霄書堂:“我說我真的什麼都沒幹你信麼?”

林童渺看到霄桉明不容置疑的威脅目光,認真搖了搖頭:“我不信。”

二人沒有發現,路卡爾眼裏的平靜陡然泛起了波光,隨著二人的對話而時起時伏,他的嘴角勉強扯出一絲笑:“小姐你再仔細看一看,是不是人名寫錯了,或者是字不好認認錯了?”

此句一出,霄書堂頓時感覺到房間裏變冷了。

路卡爾是在強迫林童渺離開。

但是林童渺仍是對上了路卡爾的目光,淡然一笑:“沒有,字很好認,況且我送信也有幾年了,從誰家信箱中拿的信我還是清楚的。”

路卡爾扣在外衣上的指節不受控製地彎了一下。

“我家信箱?”霄書堂想起了他家那個落上灰的信箱,這幾天總在那裏轉悠的恐怕就隻有劉銜一個了。

他歎了口氣:“老頭,你沒事拿我名寄信幹什麼?”

事情敗露,劉銜倒也沒什麼可愧疚的,坦然道:“阿疏出嫁前囑咐我,一年寫封關於你的信給她,我整天沒事做,寫著寫著信就多了。我就想著讓小姐能多看一會,就天天跑你那去,恨不得把你說的話都記下來。記錄你的東西,我一個老管家用自己的名字寄信心裏感覺不舒坦。”

劉銜很少一口氣說這麼多話,感覺他把半天的力氣全用在說話上了,扶著拐杖的手顫顫巍巍的。

他意味深長地掃了一下林童渺:“這裏也有些我個人的私心,也都不影響,各位就別計較了。”

說是各位,他說話的聲音也就霄書堂和林童渺聽得到,自然不會有人計較。

隨著所有人沒了話題,都安靜下來之後,霄疏的呼吸聲被放大,不難聽出她即便是在夢裏呼吸聲也是急促的。

“那既然阿疏沒事,我們就先告退一步。”

霄桉明走到門口向路卡爾點頭示意,又用眼神威逼霄書堂跟著他出來。

“爹你…”

“你走不走?”

霄書堂自小被威脅慣了,對此也免疫,但始終是招架不住霄桉明的體罰,隻得拉上林童渺一起離開路卡爾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