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往年初始(2 / 3)

他雖從小嬌生慣養,但也沒少受過自找的苦,沒事就試試人能不能在橋洞底下睡覺,或者是看看晚上樹上的蟲子到底有沒有管家說的那麼多,所以多艱苦的環境霄書堂就如同做個實驗一般的心境,苦並快樂且悠閑著。

在自己的鍛煉下,霄書堂可以受得了任何艱苦的環境,除了整天都有人在念什麼的教堂。

在他眼裏,教堂根本就不是莊嚴肅穆的象征,而是路卡爾沒事吃飽了撐的所建設的一個強製性娛樂項目,他聽過路卡爾的父親路且吟誦讀聖經的樣子,自是虔誠的。

而且他禱告的時候,沒有強製任何人來參加。

即便是有人在旁私語,他都緊閉雙眼,不聞不問。

回過頭來一看,路卡爾念的這是什麼鬼東西,中不中西不西的,還拉來一大群人一起念,那聲音簡直就像是大型邪教傳教現場。

看他們渙散的眼神就知道,這些人已經對此病入膏肓卻不自知。

其實自知也沒有用,再自知的人經路卡爾這麼一折磨,也總會從表麵上屈服的,然後由表及裏,由淺入深。

最後都變成路卡爾想要的樣子,供他實現自我的精神滿足。

每當霄書堂躺在三四米高的樹杈上冥想時傳來傳教聲時,他都會由衷的懷疑路卡爾這人是不是有點什麼精神疾病,否則這麼難聽的東西心裏沒點能叫上名字的毛病還想不出來。

裏鎮圖書館裏的東西不多,他再怎麼查也隻了解到精神病這個詞彙,其它精神疾病的延伸詞還無從觸及。

“說什麼尋覓桃源,覓著覓著還把自己人身自由搭進來了,這老祖宗可真會挑地方。”

霄書堂躺在樹杈上,臉上扣著一本封麵破舊的書,哀怨道。

他剛被霄桉明罰蹲了半小時的馬步,心情鬱悶的很,忍著腿疼咬著牙爬上了幾米高的樹杈,書翻爛了之後他在那裏發了半小時的呆,實在無聊便折起了樹枝,再一點點掰成小節,往最近的窗戶上扔。

霄桉明聽到聲響後覺得這小子鬧騰不了多久,哪成想霄書堂今天興致高,愣是拿著樹枝砸他爹窗戶砸了半小時,使得霄桉明半小時後掐著點似的瞬間變臉,走到牆角拿起棍子就遞給管家:“你去,把那小子給我抽下來。”

管家說話沒了底氣:“這…這不好吧老爺?”

“當然不是讓你真抽,那小子現在腿疼著,你去戳他兩下讓他栽下來長長教訓就行。”

“不是老爺你這…”

管家至今還記得他被小時候的霄書堂騎在脖子上薅頭發,不薅禿還不讓他動彈,要不是旁邊有人攔著,他可能真的要提前幾年成為地中海了。

所以對這位長大了的小少爺,他多少還是有些忌憚的。

“你去不去?”

霄桉明猛地抬高了一個語調,背著手轉過來說道。

“啊去去去。”

老管家為了自己能在這個難伺候的父子手下安享晚年,不得已妥協了。

現在是黃昏,霄書堂坐在樹杈上看夕陽,餘暉映著他的側臉,顯得溫潤如玉,不問世事,使人有種這少爺要改過自新的錯覺。

老管家這才看出,這張側臉與當年的霄桉明一般無二,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身上多了一樣東西,一樣霄桉明掙紮一生都不能擁有的東西。

不知那詞能不能被形容為從心所欲,因為霄少爺雖然愛玩了點,卻從來都是鑽規矩的空子,讓那些整天拿規矩說事的老一輩人束手無策。

管不了的孩子被說過幾次也不知悔改,老一輩的也沒那個閑工夫去管一隻狼崽子的人生價值觀,紛紛回家去邊喝茶邊清理賬目去了。

直到現在人身自由被路卡爾束縛著,他們竟難得羨慕起這狼崽子一天天的逍遙日子了,想來也是自己從前迂腐惹的禍,到老都沒好好像霄書堂這樣放縱一回。

他們曾有人在背地裏說過路卡爾幾句,後來也不知怎的就被送去了精神病的療養院,從此再也沒人敢談論路卡爾。

除了霄書堂這個有姐姐罩著的狼崽子。

此時這個狼崽子才剛意識到站在樹底下拿著棍子的老管家,他心知老管家極慫,根本就對他下不去手,所以滿不在乎地朝樹底下招了個手:“劉叔,我爹又讓你來打我了?”

“是。”劉銜撓撓頭上中間禿的一部分,壓低聲音道,“那你還不快下來,一會老爺親自拿皮鞭抽你我可管不了。”

“抽唄。”霄書堂對自己的身體很是自信,一時忘了影響行動的腿疼,“我年輕,身體硬朗,你讓他拿著大點的家夥來,樂意奉陪。”

老管家拿棍子輕飄飄地戳了一下他的肚子:“你這孩子,輕的胡來就胡來,我們能頂著,可是你去撕婚嫁表就過分了吧?這可是在鎮長眼皮子底下,我覺得你爹罰你蹲半小時都抵不上這一分半點。”

路卡爾在樹上躺下,翻身背對著劉銜:“我知道,可我就是單純見到那張紙就來氣,我爹都實行戀愛自由了,怎麼到我這還越來越往後退了呢?”

“少爺啊,被路卡爾折磨的不止你一個,忍忍就過去了。”

“我也想啊,但是一想到那姑娘我連麵都沒見過一次就訂婚了,感覺很對不起人家,也對不起自己。”他重重歎了口氣,“而且鎮上人說她一天天就和失蹤人口似的,我光憑個名字能怎麼找?”

劉銜欲言又止:“少爺啊,其實…”

“我知道能寫信給她,但是我能寫什麼東西?就這種身份不管寫什麼都能和情書搭邊,我霄書堂可不是那麼隨便的人。”

劉銜徹底啞了,默默走回去任由霄書堂一個人在那鬱悶了。

鬱悶的霄書堂沒抵過沒吃晚飯的挑戰,待老管家走遠便想像往常一樣用一個帥氣的空翻完美落地,然而他真的忘了他的腿還疼著。

於是霄桉明隨口一說的話到底還是成了真。

霄書堂吃痛,咬著牙一聲都沒出,死死扒著身旁的硬樹皮試圖坐起來,額頭沁了一層的汗:“我去,腿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