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印象重組(1 / 3)

“你別告訴我,這鬼地方連個旅店都沒有?”

霄歧原低頭抱著行李,眼皮都不抬一下:“有,連店主都沒有的免費旅店遍地都是,你選哪個?”

“……”

路況活了這麼大,頭一次知道百聞不如一見能表達的意思居然可以這麼震撼,他已經做好了住到幾十年前發展水平的旅店的思想準備,誰成想這地方的建築居然都偏向於中世紀的風格。

要是這麼一看,幾十年前裏鎮這地方可不止比外麵發達了多少倍,都流行起中西結合了,人文什麼的肯定是相當封閉的。

如果那幾萬人沒有選擇搬出去,現在裏鎮可能是算得上荒誕之作的景區。

可是荒誕歸荒誕,誰能想到這麼荒誕的傑作居然都來源於自家腦回路清奇的曾祖父路澤恩,簡直就讓新時代社會主義接班人路況無地自容。

一想到這,路況放下手中的行李箱拍了拍霄歧原:“你祖父和我祖父年齡差不多吧?”

霄歧原搬著行李,淡淡地說:“嗯,就十多歲。”

“我怎麼記得你說過我祖父有個離譜的決定,就是這裏的人到三十才能生孩子的規定?”

他點頭:“是這樣沒錯。”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你祖父該判幾年還是你爸該判幾年了。”

霄歧原仍舊是麵無表情,但眼皮稍微動了動:“我祖父終身未娶,三十多那年收養了個十多歲的孩子,這就合理了。”

自從來了裏鎮,他說話的語速明顯變慢了,一句話還沒說完,路況就已經抬著一堆行李跑到十米外了:“我不管你祖父有什麼往事,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找個靠譜點的旅店。”

麵對路況沒有任何威懾力的威逼,霄歧原選擇站在原地不動,摸出兜裏的地圖,還順帶摸出了一根棒棒糖拆開含著。

他慢條斯理地翻著地圖,過了半天才徐徐吐出一句話:“對了,我有件事忘和你說。”

路況從破敗的建築上扣下來一塊牆皮,抖了抖手上沾的灰:“你說話快點,不然我怕我忍不住罵娘。”

“二姨她,安排了你的住處。”

路況霎時就被噎得說不出話來,罵人的話堵在嗓子眼裏上也不是下也不甘,最後他隻能錘一下他裝著被子的行李袋以示憤懣:“你能給我解釋一下你把我拐到這瞎轉悠半天是為了什麼嗎?”

一陣風不合時宜地吹過,牆上掀起的一大塊牆皮脫落,剛好砸到路況的腦袋上。

目睹完全程的霄歧原的目光移到了路況頭上剩的牆皮碎屑,眼角不易察覺地彎了下,有模有樣地思索了一會:“我想盡帶路人的義務讓你領略一下有幾十年曆史的建築。”

此時路況正用一袋行李試牆的堅固程度,一袋子下去掄開了半麵牆:“你說這?”

霄歧原點點頭:“就這。”

頭上沾滿幾十年碎屑的路況把行李從碎石當中抽出來,為紀念自己特殊的做客方式大搖大擺地走進屋裏拿起單反拍照去了。些生活的煙火氣,不難想像當年的生活場景,仿佛還曆曆在目。

他忽然對自己剛才的行為有了愧疚感,緩緩地退出了房間,走時還不忘還原被自己踢倒的鐵製水壺。

桌子上的書還敞著,地上的鞋子也擺著。

什麼都和幾十年前一樣,仿佛人隻是去了一個很近的地方旅遊,不幾日就能趕回來,所以生活用品拿得不是太全麵。

路況的嘴角不自覺地抿著,他在去往二姨家古堡門口時隻問了霄歧原一個問題:“你祖父留下的東西裏,有讓他們被迫搬離的原因嗎?”

霄歧原接過他手上的幾個行李袋,扔上台階:“東西很多,我在找。”

路況的目光黯淡下去,霄歧原卻又不淺不淡地補充:“祖父喜歡記些沒用的東西,像這樣的日常想必都記在了後麵。”

“我跳著找就不費時間了。”

路況像是尋到了安慰似的,主動接過霄歧原的行李想幫他遞上去,不料拿到一半便伸過來一隻手搶了他的活。

來人是個健壯的大叔,一根頭發都沒有的腦袋在陰天的襯托下顯得有些許光澤,他幾下子將行李搬上台階,然後猛地跳下來拍了拍霄歧原的肩膀:“臭小子還知道回來,都幾個月了?”

霄歧原抬頭看著熊孜舒的眼睛,老實道:“三周。”

熊孜舒尷尬地幹咳一聲:“這日子過得,懂什麼叫度日如年嗎?”

路況把自己的行李箱不聲不響地從專門的通道滑了上去,回頭道:“您是不是想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這幽怨的聲音提醒熊孜舒這裏還有個新來的,他剛剛隻大老遠看見一個長發帶胡子的男的在搬行李,想都沒想就跑了過去,沒成想到了地方人換成了個發型著裝都規規矩矩的小夥子。

而霄歧原就像是在那拗造型似的,麵無表情地看著這個孱弱的小夥子搬東西,有時會走上前兩步伸手從袋子裏抽瓶水喝。

熊孜舒感覺霄歧原著實狠心,卻沒法吐槽。

因為霄歧原他二姨就站在二樓的窗戶邊上聽幾個人說話,他怕一不小心說錯話就丟了這份天上掉餡餅似的工作。

他不敢耽擱,趕忙把行李一股腦抱起來往屋裏走,邊走邊回頭招呼著:“小夥子你叫路燈是吧,我聽白姐提過你,和霄少爺關係不錯,學曆高還一表人才…”

站在原地皮笑肉不笑的路況臉上青筋直蹦:“您覺得我的名字如何?”

熊孜舒:“很好啊。”

“我和他的關係呢?”

熊孜舒撓撓自個光亮的腦門:“不錯啊。”

“二本大學算學曆高?”

對這種東西壓根不了解的大叔終於耐不住路況的問候了:“哎呀小夥子,我一個大老粗什麼都不知道,為難我幹什麼呢?”

路況在心裏冷哼了聲,大老粗可以,把別人名字記錯了可不是見識和學曆的問題了。

但他也總不能跟一個大叔計較吧?顯得他心眼多小。

他歎了口氣,把熊孜舒抱著的行李抽出了兩個:“大叔,我叫路況,兩點水那個況,不是燈,下次別記錯了。”

這樣一弄,熊孜舒的行李堆裏剛好空出一個坑,霄歧原在他身後跟了片刻,突然想到什麼拍了拍他的肩膀。

熊孜舒停下來:“怎麼了?”

霄歧原從口袋裏掏出一根棒棒糖,站在原地等熊孜舒走遠些瞄準坑投了進去,動作的流暢程度不亞於投籃,當然投進去後的小動作也不亞於投籃。

他轉過來直直地看著路況。

路況受不了他的眼神:“行了行了,我看到你把東西投坑裏去了,真不容易,行了吧。”

何其敷衍。

霄歧原想突然想起了正事似的,嘴裏的棒棒糖使勁一咬,把棒拿出來細細嚼著碎糖渣,轉頭問熊孜舒:“我二姨去哪了?”

“她啊…”熊孜舒關於聽覺的肌肉記憶被身後傳來的細微的腳步聲激了一下,“在屋裏,一會我領你們去,但是…”

“秋老板您能不能不要這麼嚇人?”熊孜舒戰戰兢兢地對身後跟著的人說。

霄歧原:“的確。”

路況這才看清黑暗裏有個人一直幽幽地跟著他們,還幹走路不說話,走路也幾乎沒有聲音,若不是覺得冒犯路況早就勸她去橫店找個女鬼的戲份扮扮了,因為她這頭灰色的頭發在黑暗中即能做到不紮眼還能保持自身的特點,重點是都不用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