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可挑剔,見識廣博,雖自言不通術法劍術,但卻依然深得人心令人信賴……”芙瑤微一停頓讓百裏屠蘇慢慢思考,接著才繼續道:“若是歐陽公子現今年過八旬,我自是不會有任何懷疑。別忘記了收藏本小說章節,方便下次訪問www。jlgcyy。com若是年過半百,當讚一聲天縱奇才。然而,歐陽公子卻是太過年輕了。”

“更遑論幾次與歐陽公子交談之後,我卻是深覺他並不簡單。先前在花滿樓瑾娘與你批命之時,曾言事有反常必為妖孽,我雖不全然讚同,但有的時候也確實值得思量。”

“最重要的是,師弟與少恭相識甚至不過半月。”

“……”百裏屠蘇沒有反駁,沉默半晌道:“師姐的話,我記下了。”

芙瑤笑笑,自己已然把話說明,至於他記下了多少,那就不是自己所能控製的了。

“不說這個了。”芙瑤想起目前更重要的事來。“方才我與紅玉在村中詢問了一些情況,知曉村中眾人對村長洛雲平皆是讚許不已,但先前我們所遇見的那位裴公卻是有些奇怪,可惜欲言又止的,也不好強迫一個老人家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麼。”

“雖然看上去沒什麼問題,但我要說的是,洛雲平是妖非人,前往藤仙洞之時恐怕還需多加留意。這一點,相信不用我多說,師弟也是明白的。”

正事說完,芙瑤笑笑,示意百裏屠蘇不用那麼緊張:“未雨綢繆自然重要,但也要注意勞逸結合。師弟下山以來一刻都不曾放鬆,現下既得了空,不妨先去歇息,也好養精蓄銳,以免去藤仙洞時會有差池。”

百裏屠蘇點頭道:“有勞師姐費心。”隻是麵上卻沒什麼放鬆的表情。

微一搖頭:“我與你說這些,也不過是擔心師弟你初次下山閱曆不足而已,若是因我之故讓你勞心傷神,卻是罪過了。”

見百裏屠蘇沒有說話,芙瑤繼續道:“也罷,怎說也是執劍長老高徒,想必師弟心下主意也不小。”

與百裏屠蘇作別,芙瑤也正想四處看看風景放鬆一下,卻是收到了兩封天墉城的信。沒有絲毫意外,自己在遇見芙蕖等人以後,就給自家師傅去了信,即使再怎麼事務繁忙也該回複了。

一封是由陵越代掌門提筆的,交代了一下芙蕖私自下山以後不痛不癢的處罰,示意自己不用擔心。芙瑤笑笑,自家師尊對芙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本來就沒什麼好擔心的。隻是有些奇怪,既然是陵越提筆,怎麼不多問一句百裏屠蘇的境況?以權謀私什麼的,自己是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這個問題的答案立即在下一封信裏獲得了解答。有些好笑,芙蕖被罰抄幾本掌門珍藏典籍的時候,居然還不忘偷偷給自己遞個消息。同樣是告訴自己沒被掌門狠狠地批評,但卻附帶了一個比較重要的消息,掌門說服不了戒律長老,決定由陵越在去鐵柱觀辦要事之前,先來尋百裏屠蘇,並同芙瑤商議過後再決定是否寬限回山時間。

挑了挑眉,這算什麼?陵越是內定的下一任掌門,自己也是肯定要給他打下手的,處理門派事物自然早已被列上議程。問題在於這個決定看似沒什麼問題,但百裏屠蘇下山一事是自己向涵素真人建議的,既然當時自己是支持的,難道自己現在還能改變主意不成?至於陵越,看著公事公辦的樣子,但對自家師弟想來一定會手下留情吧?

反複對照著看了看兩封信,總算是大致了解了。記得當初百裏屠蘇在天墉差點砍了陵越一劍,事後紫胤似乎就隨口說了句“屠蘇最好不要離開天墉。”原本紫胤也就這麼一說,誰知道陵越居然記到現在,怕百裏屠蘇離了天墉會出點什麼事,紫胤又在閉關,所以心急火燎地就想把人帶回去再說。雖然初衷和戒律長老不怎麼一樣,但至少結果還是挺一致的。

算了算時間,若是用禦劍之術趕路,恐怕這信到自己手上不久以後,陵越就要到了吧?稍後還要去藤仙洞,看來沒剩多少時間來給自己想理由說服陵越了。

陵越畢竟不是紫胤,若是他知道自己在百裏屠蘇身邊,再加上一早吩咐了紅玉,恐怕是一萬個放心的。就算不放心,也不可能表現出來,明目張膽地說:“夙瑤掌門,真不好意思,您的實力紫胤看著有點懸。”要是紫胤真的敢說,芙瑤就算知道自己現在修為仍然不怎麼夠用,也會拔了劍衝上去讓紫胤好看。所以紫胤就算真的著急,也要表現得對芙瑤很有信心。

但是陵越不一樣,自家師弟那一身煞氣委實太過駭人,芙瑤入天墉又是因為體虛,看著近年來修養得挺好的,但是誰知道路上會不會出差錯?再加上紫胤限製百裏屠蘇下山,怎麼看都另有隱情,又怎麼可能放著不管?當然是早早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比較安心。

既然了解陵越的想法,芙瑤自然不可能當個惡人讓陵越一片苦心白費,不好胡亂插手。既然如此,若是能讓百裏屠蘇自己和陵越表明決心……

那就要看最終誰能說服誰了。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網刷不出,於是今天要忙了……

☆、所謂遇險

天色已經不早,芙瑤也不多糾結,往之前約好的會合地點走去。

見洛雲平與歐陽少恭正說著些什麼,顯然已是等了一會兒了。

“久等了。”芙瑤迎上前道。

歐陽少恭搖了搖頭:“哪裏,是我二人來得太早了。”

芙瑤笑笑,若是歐陽少恭這樣思慮周密的人遲到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遂轉向洛雲平道:“洛村長是同少恭一起來的?”

“剛巧遇上而已。”洛雲平補充道:“才聽你們說了玉橫禍事,難免有點緊張,若是藤仙洞裏那個真的是你們要找的玉橫碎片,那真是最好不過了,也免得村裏人提心吊膽的。”

歐陽少恭笑道:“此行若是順利,當感謝洛兄高義。”

高義?芙瑤意味不明地笑笑,洛雲平不出什麼幺蛾子就謝天謝地了,芙瑤可不覺得歐陽少恭會對此一無所覺。

不過,洛兄這個稱呼倒確實很能讓人降低戒心呢。短短半日就和洛雲平拉近了距離,這算是有備無患?

不多時,百裏屠蘇等人便陸陸續續地到了。於是便讓洛雲平帶眾人一同進入藤仙洞。

一進洞中,芙瑤就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勁。陰暗潮濕不說,便是隱隱約約的濁氣也讓人有些煩躁。

深吸了一口氣,正準備運起天墉心法,卻不想忽然感覺到身上一暖,瞬間清醒了不少。

這是……風靈珠?

心下有些納悶,並非女媧後人的自己,居然也能讓風靈珠搞出點奇效來?

趁著沒人注意,稍稍落後於眾人幾步,暗自將風靈珠握在手上,指不定一會兒能派上什麼大用場。

被風靈珠的異狀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芙瑤沒有發現前方的洛雲平詭異地停下了腳步。

“不走了嗎?”方蘭生突然出聲把正在神遊狀態的芙瑤嚇了一跳。“難道就是這兒?可剛才不是說在最深處?”

下意識地拔劍出手,卻在第一時間感到了不對。

大意了,居然是幻術。芙瑤的臉陰了一下,當初幻瞑界的夢貘也是極其擅長幻術,瓊華自然也有一套對應方針,如今卻是一點都沒看穿,果然是越活越回去了。

身後的出口已經被厚重的石門堵上了。芙瑤試著敲擊幾下,微微搖頭,示意無能為力。本以為對洛雲平有所防備就能多多少少避免意外,誰知道居然跌在幻術上了。

“少恭可是有什麼主意?”昏暗的環境下看到歐陽少恭依舊鎮定的臉,芙瑤暗暗鬆了口氣。

“洛雲平費心引我們來此,必有所圖。”歐陽少恭平靜地開口,沒有絲毫慌亂。“既來之,則安之。已無退路,何不繼續往裏行進,看他究竟是何目的?”

芙瑤點了點頭,這樣做,至少比等在這裏讓洛雲平良心發現返回來放人靠譜一點。

正要開口,卻聽得一陣破風之聲。“小心!”

話音未落,便見一根詭異的妖藤,從洞穴深處探了出來。“襄鈴!”

不再遲疑,將纏繞著襄鈴的妖藤一劍劈開,卻見劃開的傷口,隱隱約約露出的卻是不可能在植物身上出現的血肉!

芙瑤心下微驚,動作一頓,卻見麵前的地上突然伸出一根妖藤,阻了芙瑤的去路。而先前那根妖藤的傷處已經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將襄鈴纏得更緊,如來時一般飛快地帶著襄鈴縮了回去。

“到底是什麼怪物?!”合力將妖藤斬去,蘭生驚魂未定地開口問道。“黏黏乎乎,還看得見血肉……太惡心了!”

芙瑤麵上也是一片慘白,回想起之前那個聞所未聞的妖物,心中的不安越甚。

“小蘭一語成讖,藤仙洞恐怕確是怪物巢穴,即便我們被關起來是作裹腹之用,也並無稀罕了。”

聽得歐陽少恭開口,芙瑤臉色一變:“恐怕不是怪物巢穴那麼簡單。”瓊華和天墉兩派對妖物形貌的收集雖不能說極為完善,但對世間稀少的妖魔鬼怪也多有備案,但現在這個情況絕對不正常。按理說,植物就算再怎麼修煉有成也不可能有人類的血肉,那麼剛才出現的妖藤,一定有很大的問題。

“芙瑤可是有什麼發現?”

搖了搖頭,沒有多說。隻是心下卻暗自思量著,自從自己拿到風靈珠後,隱約間就覺得對植物更加敏感,甚至有種可以控製植物的錯覺,隻可惜一直沒有什麼時間實驗,也隻能姑且放在一邊待日後再說。但方才在腦子裏直接出現的對妖藤的判斷,卻讓芙瑤有些心驚。

不是植物!

不是植物、五行平衡,擁有這種特性的隻有不通法術的人。

人類因為五行俱全而可以使用所有五行法術,修煉之後,又會因為天賦而選擇專精一項,所以同一個人的各係法術會各有強弱而不可能齊頭並進。同樣的,越強大的妖五行越單一,若要五行平衡那就隻能說是“動物”,而不是“妖”,那麼剛剛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而洛雲平在其中又起了什麼作用?

想到翻雲寨半人半妖的“東西”,芙瑤心下一緊,卻是故作輕鬆地開口道:“不管那東西是什麼,先去把襄鈴救出來比較要緊,若是時間久了隻怕會更麻煩。”

紅玉應道:“如此一來,無論如何也要去洞中一探,不可把小鈴兒丟下不管。”

“那是當然!襄鈴可不能被那些惡心怪物拿去填肚子!”蘭生憤憤道。

填肚子?芙瑤腦中靈光一閃,卻摸不著絲毫頭緒。暗自搖了搖頭,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去救襄鈴,研究這是什麼玩意可以稍後再說,大不了出去以後抓了洛雲平問個明白就是了。

一路往藤仙洞深處走去,途中又解決了不少攔路的妖藤,芙瑤隱隱覺得有些好笑,明明洞裏藏著一些見不得人的妖物,洞的名字卻偏偏叫“藤仙”,實在是荒謬。也不怕有哪個不長眼的人想要求神拜佛而跑進去。

到達洞穴的最深處,入目便見襄鈴被最為粗壯的妖藤纏在半空中,而襄鈴已然失去了意識。

聯手將妖藤的正體擊退,但從傷處散發出的毒氣和濁氣,卻讓人不敢隨意上前。

直到紅玉提出自己去把襄鈴救回來時,芙瑤先是一愣,繼而厲聲喝道:“不行!”

芙瑤雖並不似紫胤一般愛劍如癡,但好歹基本上一直是以劍作為武器,怎麼說也是有點感情的。劍靈難成,自然是格外稀有,即使撇開紫胤,芙瑤也絕對不會同意這種做法。劍靈不是人類,自然不畏毒,但一把好劍若是沾染上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變得不再純粹,那對劍來說無疑是一種極大的折損。更不用說此處妖藤所散發出的毒氣不知究竟有什麼效果,如果不僅僅能對人造成傷害,而是同時有強大的腐蝕作用,那誰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芙瑤可是信不過紅玉?”紅玉轉向芙瑤麵上極為認真。

這不是信不信的問題好不好?誠然,能被紫胤看中的劍本身就代表著非凡的實力,可是在原則性的問題上,芙瑤絕對不會讓步任由紅玉去冒這個險。

看了看周圍一臉茫然的人,又看了不遠處的襄鈴一眼,紅玉還想找點理由來說服芙瑤的時候,一旁的風晴雪開口道:“要不……我和紅玉姐一起去?我從小也是不太怕毒的。”

不怕毒?稍稍遲疑了一下,便聽歐陽少恭開口道:“……兩位當真可保無恙?”

紅玉看了芙瑤一眼:“自是不會拿性命玩笑。”

“……一切小心。”百裏屠蘇的話無疑是拍板定論了。

芙瑤有些鬱悶,連帶著對眾人看過來的視線有點頭疼。抬手按了按眉心:“隨你們好了,反正我不也沒法改變你的決定麼。”

說著,也不管眾人的表情,徑自呆在一旁決定等結果了。

芙瑤心裏自然也明白紅玉活了上千年,總是懂得謹慎的,既然她說有把握,那麼就至少會有八成的把握,方才一路過來遇上的毒氣已經足夠讓紅玉體會到是不是有危害了。

不過,這顯然是在芙瑤靜下心以後才忽然想明白的。方才紅玉的話太過突然,著實讓芙瑤驚了一下,出言表示擔憂居然還被駁回了,顯然讓芙瑤有點覺得自己是在浪費感情。

隻是顯然就算紅玉不去,也沒什麼更好的辦法了。摩挲著手上的風靈珠,芙瑤已經知道這東西一定有問題而不僅僅是風靈珠而已,恐怕夕瑜應該是在裏麵還藏了不少必要信息給自己。

五靈珠有什麼效果,即便芙瑤已經快將仙劍忘光了,在夙瑤拿到水靈珠的時候就已經基本了解了。所以,作為與水靈珠擁有同等價值的風靈珠,顯然是不可能有這麼離譜的功效的。那麼,謎團究竟要怎麼才能解開?解開以後又會獲得什麼?

即便以現在風靈珠在自己身邊百利而無一害的狀況來看,芙瑤也不能武斷地認為這東西一定不會惹麻煩。最重要的是,這是一個重要的劇情道具,以芙瑤的穿越經曆來看,不管怎麼樣最後也是要回到紫萱手上的。

劇情什麼的並不是不能改變,但是這個度卻不好把握。如果風靈珠隻牽扯小範圍的人,那麼芙瑤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留下來當做私藏。但是鎖妖塔的妖怪全跑了,那就不是什麼小問題了。

想到這裏,芙瑤不由希望自己手上這個風靈珠是一個假冒偽劣產品,隻是為了掩人耳目隻用。然而入手的感覺卻明明白白地告訴自己,雖然這珠子有點邪門,但確確實實是風靈珠沒錯。

隻是現在絕對不是研究風靈珠的好時機。看到紅玉和風晴雪將襄鈴平安帶回,芙瑤總算是鬆了口氣。接下來要考慮的就是怎麼出去了。

☆、所謂偏見

歐陽少恭正在給襄鈴做檢查,芙瑤卻是暗自戒備著不遠處蠢蠢欲動的妖藤。已經有五成的把握確定這些妖藤和玉橫有關的芙瑤,顯然是不會放鬆警惕的。翻雲寨中同樣是妖化的物種但和這妖藤比起來顯然一點都不夠看,也不知這和洛雲平是不是有點關係。

瞥見蘭生對襄鈴變為原形大驚小怪的樣子,芙瑤插話道:“狐妖什麼的出去再說吧,這妖藤恢複力驚人,恐怕……”

話未說完,便看到萎靡的妖藤在逐漸轉好。

蘭生顯然也是注意到了妖藤的情況。“蒼天啊!又、又活過來了嗎?!那惡心怪物也會自己療傷!”

紅玉驚道:“不好!看它模樣,隻怕那些藤條是要追來。”

芙瑤微一沉吟:“隻怕是將我們都當成養料了。”雖然因為方才的重創而導致妖藤危險性降低,但是芙瑤卻明顯地感覺到妖藤已經完全將自己等人當做獵物,頗有一種勢在必得的意味。

“帶上襄鈴!快走!”百裏屠蘇沒有遲疑,在話一出口的同時,便往來時的洞口走去。

將歐陽少恭與襄鈴護在隊伍的中間,由百裏屠蘇直接用武力開路,芙瑤依然是落在了最後。抽了個空回頭望了一眼,見妖藤雖依然緊追不舍,卻依舊離眾人有一段距離,芙瑤心下稍安。

跑到洞口處,見石門依然紋絲不動,眾人也不免有些泄氣。

蘭生賭氣地開口道:“大不了和它再拚一次!誰怕誰!”

默默歎了口氣,若是殺不死那個奇怪的妖藤的話,恐怕真是要交代在這裏了,即便將那妖藤解決了,在缺少食物和水的情況下恐怕也頗為不妙。

正在這時,石門卻是忽然被打開了。

洞外透進來的光線讓芙瑤眯了眯眼,繼而終於看清了來人,正是之前在甘泉村裏遇見的一些村民,其中也包括了那個有點神秘的裴公,洛雲平卻是不在其中。

沒有遲疑,芙瑤率先走了出去。既然洛雲平不在,那基本可以保證沒什麼問題了。或者說,即便真的有詐,芙瑤也不想繼續呆在那個詭異的山洞裏。

正欲開口問明事情的緣由,卻見洛雲平已在往這邊走來。

瞥見裴公等人看到洛雲平時,麵上沒有任何憤懣,雖有些責備的意味卻幾不可見,更多的卻是無可奈何。

微微有些疑惑,如此看來,村裏人雖然知道洛雲平做了什麼,卻一點兒都不譴責、怨恨?這倒真是奇了。

聽了裴公說了洛雲平“孝心可嘉”的事跡,芙瑤嘴角抽了抽。早在瓊華的時候,夙瑤就對“妖有好妖”一點兒都不感冒。不為別的,隻因為在芙瑤看來,隻要能思考能交流,不管是人是妖還是別的什麼,都有這樣那樣的問題,沒有任何差別。

當一個人執著於“妖有好妖”的問題上時,就已經說明在他心裏已經有嚴重的種族偏見了。尤其是這種“洛雲平是一個好妖,隻不過好心辦了壞事,不能全怪他”的邏輯方式,芙瑤是很難接受的。

就因為洛雲平是一隻妖,並且是一隻很有良心的妖,有著很多妖怪都沒有的良好品行,所以行為有偏差,就應該被原諒?

那麼若是洛雲平是一個真正的人呢?恐怕心狠手辣這種評價是逃不掉的吧。

芙瑤覺得自己正在看一場鬧劇。人總是有著各種各樣的優越感,這深埋在每個人的內心深處,並且時不時地冒出來表現一下,芙瑤自己當然也有這種缺點。隻是漫長的時間已經讓她懂得克製,並且知道時時刻刻聽取別人的想法,來幫助自己做出更正確的選擇。

很少發表自己的意見或許是一種謹慎的表現,但對芙瑤來說,更重要的卻是把自己的所有想法都隱藏起來。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思維方式偶爾出現幾次,可以稱之為新奇,但時間久了,就隻能說是不正常了。更何況芙瑤也知道,自己的觀點同樣是建立於自己的偏見上的,沒有必要讓身邊的人都認同。

很少有人可以完全客觀地看待旁人,往往都有些偏頗。就好像芙瑤知道玄霄天資高且心性堅韌、雲天青不僅能令人放鬆同時也很可靠、夙玉知禮又識大體,但是不好意思,這三個人是芙瑤覺得自己所見過的最麻煩的人,也是芙瑤最不想看到的人。誠然,曾經的同門情誼芙瑤自然不會忘記,不然也不會特意在瑾娘那裏問起,但是這三個人給夙瑤帶來的麻煩,芙瑤同樣可以記到下八輩子去,所以如果可能的話,芙瑤一定會選擇和這些人老死不相往來。

而芙瑤最大的偏見,就來自於“好心辦壞事”。隻因為這是最容易被原諒的錯誤,也是最容易逃脫懲罰的錯誤。不論是人鬼妖仙神魔哪一類,犯下這種錯誤都不會被芙瑤待見。

隻可惜洛雲平的事決定權不在芙瑤手上,不然一劍下去一了百了也能圖個清靜。但是顯然,芙瑤現在能做的也隻有無視洛雲平,眼不見為淨。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被原諒的,尤其是洛雲平為了讓甘泉村的人長生不老早就做出了錯誤的選擇,更不用說後麵一步錯步步錯了,無論如何總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若是這樣罪可以逃過懲罰,那麼世界上所有的惡,隻要有一個合理的原因,就沒有什麼不可以被原諒。

蘭生雖有些迂腐,過分執著於是非對錯,但他的觀點在芙瑤看來卻沒什麼不妥。有的時候,芙瑤卻也覺得,方蘭生若是永遠不遇上自己和百裏屠蘇,或許日後便也不需要在一路坎坷中成長,自然也不必麵對洛雲平這樣難以決斷的事。一個人的世界裏,隻有黑與白實在是一件幸運的事,幸運得令所有曾經經曆過風風雨雨的人,都會羨慕到嫉恨。

“它追來了!”紅玉已是發現妖藤從洞中飛快地衝了出來。

正欲出手,便見幾道劍光破空而來,隨即便見妖藤縮回了洞中。

芙瑤麵上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方才被洛雲平搞得有些鬱悶的心情一掃而空。

“……師兄。”比起芙瑤,百裏屠蘇顯然是有些遲疑。

“且待片刻,自會與你分說。”陵越與百裏屠蘇說完,對芙瑤微微點頭示意,便轉向眾人道:“在下淩越,昆侖山天墉城門下。”

“昆侖山……?!”洛雲平顯然是一驚。“相隔萬裏,眾位道長就算一心除妖,用得著特地來我們這小村子?!”

“本不為此怪而來,如今親眼目睹,亦不會任其逞凶傷人。”解釋完後,陵越繼續道:“你身為妖類,混跡人群,安分度日便罷,偏縱怪行凶,罪大惡極,還敢心存怨謗?!”

說得好!芙瑤在心中暗自鼓掌。早就看這個把自己一夥人騙進洞還不知悔改的妖不順眼了,師兄你一定要幫忙出氣啊!

隻是芙瑤的心思顯然沒有實現的機會了。

洛雲平提出了由自己進洞作為那些妖藤的食物,待得七七四十九日之後,一切問題都不需要再擔心。

芙瑤心下暗歎,卻不知該露出什麼表情才好。這確實算得上是“求仁得仁”,也不失為贖罪的好方法,但結果卻不是芙瑤所希望的。

洛雲平自始自終都將甘泉村的人放在第一位,這對死去的路人未免太過不公。他雖知自己有錯,但就憑他以身為食的決定,芙瑤便知道若是重來一次,他也依然會選擇將那些陌生人騙入藤仙洞中。

如此殘忍。

親疏遠近,這四個輕飄飄的字眼,忽然就讓芙瑤感到了一陣壓力。若是自己沒有進到藤仙洞裏,而僅僅是知道有受害者,還會對洛雲平的事如此耿耿於懷嗎?

自然是不會的。親疏遠近,就和偏見一樣,是每個人都有的。

涼涼地勾了勾唇,看著因為洛雲平進洞而失了冷靜的幾位老人,芙瑤的眼中沒有任何的波動。

再怎麼令人印象深刻的經曆,在漫長的時間裏,也會化為塵埃,在心裏落不下一點痕跡。

如今,需要解決的就是百裏屠蘇的事了。

“師兄。”見百裏屠蘇默然無語的樣子,芙瑤便先行迎上前去打算套套陵越的話。

陵越看了百裏屠蘇一眼道:“師妹今次是有失考量了。”

聳了聳肩,芙瑤總不能說“你師父其實早就料到這一天了,不然也不會派一個劍靈來”這樣的話。不說紅玉不為人知,便是自己怎麼知道的,就很難解釋。

一個人知道的越多,就顯得越可疑。這話其實是有點道理的。

所以,芙瑤也隻能試試看能不能說服陵越了。而試試看的意思,就是不一定能成功。“即便有失考量,但隻要結果令人滿意,不就好了?”

陵越反駁道:“未有師命便私自下山,成何體統?!”

芙瑤笑笑:“我與師尊說過,他同意了。”

陵越一噎,先斬後奏這種事果真是沒道理可言的。“即便掌門同意,但若是師尊出關又要如何交代?”

芙瑤眨了下眼:“我去交代。”隻要紫胤敢來和自己要交代。

“……”事實證明,即便是天墉下一任掌門,麵對一個很有無理取鬧經驗的、尤其是現在心情不好的女人,也隻能甘拜下風。

“肇臨之死尚未徹查,戒律長老所為確有不妥,但師弟私自下山隻會越發惹人生疑!如此作為,師妹非但不阻止,反而還插手幫忙,又將我師尊顏麵置於何地?!”

芙瑤按了按眉心,很想告訴陵越顏麵什麼的紫胤一定不會在意的,而且天墉裏麵也沒人敢非議紫胤,隻是想了想,卻仍是開口道:“無論起因如何,師兄信不信,師弟一定不願現在回昆侖山。”

不僅是因為對昆侖山外世界的向往,更重要的是,百裏屠蘇對玉橫的重視。

作者有話要說:找了編編發出來,結果居然忘記起章節名稱了……

☆、所謂變故

陵越看向百裏屠蘇:“師弟?”

對上陵越的目光,百裏屠蘇沒有遲疑:“師兄見諒,屠蘇如今身負要事,不能回山。待重要事情了結,自會回山向師尊請罪。”

“胡鬧!!”陵越顯然是極為不滿,繼而對芙瑤道:“師妹竟也任由師弟這般妄為?!”

芙瑤有些頭疼,兩個都不知變通的人,夾在中間果然是左右為難。

正當僵持不下之時,風晴雪的嘀咕卻是令人聽得極為清楚。“好凶……蘇蘇不是說了嗎?把事情辦完就回去,也不差這些時候吧?”

忍不住抬手撫額,天然呆什麼的果然很強大。

“你是何人?外人憑甚過問天墉城之事?”果然,被人指責了。“大師兄因他這不肖師弟受人奚落,你們又能體會?!”

百裏屠蘇眸中暗了暗,不覺有些抱歉。“……師兄,對不起,但我心意已決——”

暗自歎了口氣,芙瑤有些無奈地開口:“哪有那麼誇張,師兄又不是別人,若是這麼點事就受人奚落,那就不是天墉的大師兄了。天墉弟子也沒那麼不清醒。”

被人排擠奚落,百裏屠蘇自然深有體會,聽到陵越被人指責,自然難免心中不安。隻不過,陵越身上固然壓力不小,但要到這種程度確實是有點誇張。更何況,即便真有什麼風言風語,被炮轟的也絕對應該是自己這個包庇隱瞞的人,左右都輪不到陵越把所有事擔下來。

“大師姐!”顯然是沒想到芙瑤會這麼說。“師姐一味包庇百裏屠蘇就不怕……”

後麵的話卻是在芙瑤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咽了下去。

芙瑤自然不是什麼怕事的人,流言蜚語自然也不會被芙瑤放在眼裏。何況,自己又不去競選掌門,形象差不多就可以了,太過較真也無甚意思。

不過……

芙瑤看了歐陽少恭一眼,總是有辦法脫身的。至於說服陵越,恐怕還得費點功夫。

“師弟年幼,是非曲直尚且不明,亦是我這個師兄過錯,帶回昆侖山後自當從旁勸導。”繼而轉向芙瑤:“還望師妹莫再多言。”

芙瑤挑了挑眉。自己下山本來是想著既然說服不了百裏屠蘇,倒不如直接推一把,順便看看有沒有解決煞氣的辦法。誰想到後來冒出來一個玉橫,又讓百裏屠蘇頗為上心,自然就不會阻止了。本來就是隨性而為,聽之任之。既然陵越開口,芙瑤自然不會再多事,反正左右決定權也不在自己手上。

紅玉笑了笑:“唷,我聞天墉城執劍長老乃是得道高人,座下兩名弟子,大弟子頗得其師風範,今日一見,不過如此。原來僅是得了紫胤的骨,未得紫胤的神,動輒搬出長幼輩份、聲名顏麵之說,實在無趣。”

芙瑤看了看雖有些意外,卻依然保持鎮定的陵越,微不可查地對他搖了搖頭。陵越有沒有見過紅玉,芙瑤不敢肯定,但是陵越在劍術上的天分或許不及百裏屠蘇,卻也是其中翹楚,不可能對紅玉一無所覺。隻是在說明紅玉的身份之前,芙瑤自然是不希望看到紅玉和陵越有什麼衝突的。若是直接捅出紅玉是紫胤劍靈的事,那麼陵越自然會鬆口,隻不過這畢竟是別人的事,芙瑤不可能替紅玉做決定,那麼芙瑤自然也隻能盡量減少兩人的衝突了。

比起有紅玉代表紫胤在暗中撐腰的百裏屠蘇,芙瑤明顯是更偏向陵越一點。不僅是因為相處合作的時間比較長,更重要的是方才紅玉的話讓芙瑤升起了些許不忍。

紫胤的骨,未得紫胤的神。如果可以,芙瑤倒確確實實希望陵越成不了第二個紫胤。現在的陵越已經足夠優秀,足夠讓天墉所有人滿意,足夠勝任天墉下一任掌門的位置,若想再進一步未免太難。

不是所有人都能成為紫胤的。經曆了觀念的顛覆、立場的選擇、摯友的分離再加上永恒的孤寂,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得破的。沒有坎坷的過往,必然無法真正早就人上人。陵越或許在天墉有了不少的磨礪,但顯然在心境上的曆練仍然極其缺乏。而紫胤的經曆太過“精彩”,任何人知道以後或許都要有一番感慨,但對當事人來說,心中是什麼滋味,恐怕連他自己都說不清。

夙瑤看著慕容紫英一步一步地成長起來,而芙瑤則看著陵越一點一點地學習著紫胤的為人處世、氣質風度、劍術道法。然後同樣被門派弟子敬佩有加。當然,還是有點差別的,天墉的掌權人從不掩飾對陵越的看好,瓊華的夙瑤在麵對主角時毫不留情的批評教育,足夠讓每一個天才式人物信心不足。畢竟,在成為夙瑤的時候,屢次的穿越已經足夠讓芙瑤對劇情人物失去所有好感了,更何況夙瑤的資質確實能讓所有擁有過優秀學習水平的人感到悲憤,雖然現在想想當初的做法有點無聊,但毫無疑問,即使夙瑤換了一個人,也確實坐實了嫉賢妒能的留言。即便如今和紫胤冰釋前嫌,但是芙瑤仍然覺得蠻尷尬的,尤其是在兩人輩分位置換了換的情況下。

隻是看著陵越將紫胤當做學習模仿的對象,很難說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若是沒有一定的機緣巧合,陵越一定達不到紫胤的高度。但是“機緣”在有的時候,也代表著“坎坷”。

紅玉的話自然是不差的,隻是這樣的實話,也確實讓芙瑤產生了一種“幹脆讓陵越把百裏屠蘇帶回天墉”的想法。

當然,隻是想想而已。

有些怠惰。芙瑤忽然覺得,是不是因為這一次遠離劇情而導致自己對人際交往沒有掌握一個很好的度,以至於現在處於進退兩難的地步。

曾經以為和劇情人物打交道很累,但是現在芙瑤發現,果然還是不可預料的人際關係最累人。

一心二用地聽著歐陽少恭解釋玉橫禍事,再看了看依然決意公事公辦的陵越,芙瑤就知道不好。如果說自己對玉橫會造成什麼禍事,始終抱著無所謂的態度的話,那麼百裏屠蘇對玉橫就是抱著“一定要收回,一定要阻止”的決心了。

果然。“先生不必說了。”百裏屠蘇的態度也是極為堅決。“師兄,你若執意,請恕師弟無禮。”

略略退出幾步,芙瑤決定幹脆就不瞎摻合了,讓這對師兄弟自己解決好了。

隻是,未等二人動手,歐陽少恭身邊忽然出現三人,而其中卻有本該留在琴川的寂桐。籍由歐陽少恭與另一人的話,方知另外兩人竟是青玉壇弟子。

未等眾人回過神來了解情況,連著歐陽少恭一起,便如來時一般消失不見。

芙瑤皺了皺眉,徑自追了上去,繼續留在這裏,指不定就要控製不住想動手偏幫一方,倒不如去追歐陽少恭,以免尋找玉橫碎片的事情出什麼差錯。

蘭生麵上一陣驚愕“芙瑤知道他們去哪兒了?”

紅玉沒有絲毫著急:“閃行之術不過是障眼法罷了,自然瞞不過高人耳目。既然芙瑤已經去追,我們也趕緊跟上才是。”

方走出一步,紅玉見百裏屠蘇被陵越攔下,微微有些猶豫。

“去追先生!”百裏屠蘇對紅玉說道。

不再猶豫,紅玉立即轉身離去。

……

青玉壇弟子確實極為了得,見芙瑤追來,短短幾息間便已利用閃行之術改變了數次方向,再加上一路上有不少接應之人,委實給芙瑤添了不少麻煩。雖然人沒有跟丟,但是其中的謹慎卻是可見一斑。

見芙瑤的距離越來越近,青玉壇弟子幹脆放棄了轉向,直接加快了腳程,意圖將與芙瑤的距離拉遠。

芙瑤微一冷笑,既然自己身邊沒有熟人,自然不會束手束腳,同樣加快了速度,縱身追了上去。

如果此時有人看到芙瑤的身法,恐怕隻能得出一個評價——鬼氣森森,絕對沒有辦法將芙瑤和天墉這樣的正派聯係在一起。芙瑤自然知道這個身法的表現太嚇人,平時自然不可能在人前使用,但是現在用來追人顯然沒有任何問題。

看到視野中越來越清晰的人影,芙瑤心下微鬆,追上以後,隻要把人截下來就好了。

隻是尚未等芙瑤完全接近,前方的幾人再一次以閃形之術消失不見。正要探查所在方向,不想心下一悸,便知道不好。即刻轉身,已是晚了。

猝不及防之下吸入一些粉末,下一刻,芙瑤卻是瞬間失去了意識。

“天墉弟子,果真名不虛傳。”

“當然,丹芷長老的藥亦是頗具奇效。”

“一並帶走。”

歐陽少恭若有所思地看著芙瑤,卻沒有說話。

……

“糟糕,追丟了。”紅玉麵上神色有些嚴肅,顯然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蘭生有些驚疑:“連芙瑤也不見了。”

“你我二人的追蹤之法確實不如芙瑤了得,先前若無她一路留下的標記,恐怕我們早已被撇下。”紅玉答道。

“那現在……”蘭生看向紅玉,指望她能想出點辦法。

紅玉搖了搖頭:“恐怕隻能返回去找百裏公子他們了。一路的標記到這裏就忽然沒有了,若是芙瑤是追上了人來不及留下消息還好,若是不小心……”

“那我們還回去找木頭臉?”蘭生不解。

“不返回去,我們也已追不上了,隻能希望芙瑤沒事才好。”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晉江不是刷不出就是沒法登陸,果然悲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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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正引起誤解的內容。

☆、所謂青玉

“丹芷長老流落在外,實在令人好找,如今少恭得以回歸青玉壇,也算是一件幸事。”

“當不得掌門如此掛心。”

“少恭身為我青玉壇丹芷長老,又怎能不為門派興盛出一份力?待青玉壇繁華極盛,少恭自然亦是不可缺席!如此關鍵時刻,我又怎能放任少恭流落江湖?!”

“青玉壇之事又與少恭何幹?若是掌門妄圖以此說服少恭,大可不必。”

好吵……

意識尚未完全清醒,但被耳朵接收的說話聲,卻是不斷地湧入腦海,讓芙瑤隱隱覺得頭疼。

自己現在是怎麼了?

“丹芷長老既已回到青玉壇,自當為我青玉壇的大事出一份力。若是少恭長途跋涉不覺勞頓,不妨現在便去丹閣,盡一盡丹芷長老的職責。”

青玉壇?

芙瑤打了個激靈。立即回想起之前所發生的事。

這麼說來,青玉壇弟子,居然把自己也給帶回去了?

頭腦飛速運轉著,身體卻沒有絲毫動靜,依舊保持著昏迷的樣子,小心地不讓人看出任何端倪。

“既是掌門要求,少恭自當從命。隻是不知掌門將無關之人帶回青玉壇,又是有何用意?”這個無疑是歐陽少恭的聲音。那麼他所說的掌門,就應該是雷嚴了。

“無關之人?!若是辛合不將其帶回,恐怕青玉壇日後麻煩不小。名門正派、天墉弟子。丹芷長老當真本事不小,竟與天墉城搭上線。莫不是以為這樣就能不回青玉壇?!”

這是在說自己?怕自己去天墉搬救兵?這個雷嚴,就那麼自信青玉壇抓了人,天墉不會直接派人來找?

好吧,陵越有事要忙,等知道自己出事不知道要多久了。看來自己要是不能自救,在青玉壇“做客”一段時間是逃不掉的了。

“掌門若要如此認為,少恭無話可說。”

無話可說?這是見死不救吧……

“丹芷長老也不必費心。你這個朋友,自有寂桐照料,少恭隻需安心煉丹便是!”

寂桐?應該是之前見過的那個老人,歐陽少恭的家仆。雷嚴居然真的指揮的了歐陽少恭的人?

“寂桐……”歐陽少恭頓了頓方才問道:“掌門究竟是如何說服寂桐背叛於我?”

“若是少恭為青玉壇盡心煉丹,我自會告知其中緣由!如若不然,還望少恭勿要白費心機!”說罷,芙瑤便聽得開門的聲響,隨即便是一陣腳步聲響起。

待得腳步聲遠去,芙瑤便聽到了歐陽少恭問話:“芙瑤可是醒了?”

“唔……”應了一聲,繼而坐起了身子,卻是感到全身無力。

似是看出了芙瑤的疑惑,歐陽少恭解釋道:“青玉壇特製的軟經散藥效尤為強烈,隻可惜雷嚴將我身邊的藥物全數收走,不然以芙瑤之能,恐怕也能安然離開青玉壇。”

真糟糕。芙瑤這麼想著,麵上卻沒有什麼不滿。“少恭說的這是什麼話,這次確實是我托大了。”

歐陽少恭搖頭道:“若不是因少恭之故,芙瑤也不用在青玉壇遭罪。”

“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麼用了。”芙瑤苦笑。“隻是不知少恭又有什麼打算?”

“雷嚴要我去丹閣煉藥,恐怕是難有自由了。有再多的打算也是枉然。”

“得想法子給百裏師弟遞個消息。不然……”百裏屠蘇他們擔心是小事,要是真的讓天墉城知道了,尤其是紫胤……光是想想芙瑤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芙瑤可是想讓百裏少俠前來接應?”

讓他們別來才是真的。芙瑤搖了搖頭:“求人不如求己,與其等百裏師弟千裏迢迢跑來青玉壇,倒不如你我二人另想他法,這一點少恭也應是同意的吧?”更何況百裏屠蘇說服陵越還不知要花多久,把他當救命稻草的話,自己一定是瘋了。

等等。陵越……

老天你還是讓他們快點來青玉壇吧,千萬別讓陵越回昆侖山搬了救兵再來啊。

“既然如此……”歐陽少恭正要發話,感覺到門外有人走近,立即停了下來。

緊接著響起了三下敲門聲。“長老。丹閣已經整備完畢,事不宜遲,還望長老盡快前往丹閣開爐煉丹。掌門已吩咐寂桐照顧那位姑娘,還望長老安心煉丹,莫要掛心。”

真是夠了,老娘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這當人質還真是頭一遭。更何況,歐陽少恭這人看著也不像是會受人威脅的吧。

隻是出乎芙瑤意料的是,歐陽少恭示意了自己不要輕舉妄動之後,便徑自走了出去。

見歐陽少恭同意了立刻去煉丹,芙瑤麵上顯得有些古怪。歐陽少恭若是不想做什麼,恐怕沒人能逼他,那麼現在答應雷嚴去煉藥,難道是想加點料把雷嚴給毒死?

芙瑤按了按眉心,把腦子裏亂七八糟的念頭趕了出去,如果真是這樣,那還真是能省不少功夫了。不過歐陽少恭肯定不會用那麼明顯的手段才是。

聽到門外傳來一聲無可奈何的“少爺”,芙瑤便知道寂桐也在門外。隻是半天沒見有什麼動靜,恐怕兩人都不知該說什麼吧。

聳了聳肩,這也不是自己該管的事。

下一刻,芙瑤便看到寂桐推門而入。抬頭看去,卻見寂桐麵上滿臉的歉意。

有沒有搞錯?芙瑤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連自家少爺都背叛了,用得著對自己一個外人覺得抱歉嗎?

然而,讓芙瑤更覺得驚悚的是,寂桐居然真的是這個意思。

“對不起。沒想到竟會連累姑娘落入青玉壇之手。我本以為雷嚴隻會帶回少爺一人而已。”

“你……”不用說對不起。不過是道不同不相為謀而已。

芙瑤是這麼想的,但卻沒有說出口。按理來說,既然立場不同,那麼隻要達到目的,即使牽扯到無辜的人也沒什麼好覺得抱歉的,更遑論自己是一路跟著青玉壇弟子來的,被反將一軍隻能說是自討苦吃,有必要和敵人說對不起嗎?

芙瑤完全不能明白寂桐的想法,歐陽少恭對她的信任絕對不是假的,而她對歐陽少恭的關心亦不似作偽。那麼,到底是什麼讓她背叛歐陽少恭,將其行蹤透露給雷嚴?

如果說是受脅迫,那麼現在的寂桐絕對不會那麼自由,可要說寂桐是真的歸順了雷嚴,那她現在的做法又是怎麼一回事?

簡直是莫名其妙。芙瑤直接給寂桐下了這個定義。

既然一把年紀了,就應該好好休息,享享清福,頤養天年。更何況歐陽少恭也幫她全安排妥當了,瞎摻和這些年輕人才應該參與的事情幹什麼呢。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嗎。

隻是想到自己之後在青玉壇的日子恐怕都隻能和寂桐交流而已,考慮了一下,芙瑤還是決定直接問個明白。“既然你與雷嚴是一夥的,那麼又何必說抱歉,說來此次淪為階下囚,也不過是我自找的而已。”

“與雷嚴合作亦非我所願,姑娘落得如此地步,寂桐也是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雖不能幫姑娘離開,但若是姑娘有什麼需要,隻要寂桐做得到,必然不會推辭。”

合作?非我所願?

芙瑤的第一個想法是不可能。寂桐又有什麼籌碼,可以與雷嚴“合作”?又有什麼苦衷,一定要做“非我所願”的事?

直接忽略了寂桐的保證,自己唯一的要求就是離開青玉壇,既然她幫不上什麼忙,那就別幫了。更何況芙瑤也不覺得背叛者值得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