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舟看了看沈亦驊,眼色一沉,喝道:“你當年是太子身旁影衛,當年明越太子暫代朝政,巫蠱一事案發時你奉令搜查,親自從魯妃宮中搜出木偶布人,”
藍寧咳嗽了一會兒,道:“不錯,木偶是有人栽贓所放。”他靜靜道,“我搜查之前便知。”
沈亦驊全身一震,目光直盯向他,手指不自覺緊緊扣住了扶手。
“但此事與太子殿下無關。殿下後來得知此事,也曾重罰我。”
陳舟哼道:“明越太子當年本就有反心,被皇上識破這才自縊身亡。巫蠱一案,他也嫌疑重重。你再巧言令色,不過多受些皮肉之苦而已。”
藍寧搖頭道:“大人不信也可,但要我口供誣蔑太子殿下,萬萬不能。”
沈亦驊此時冷不丁問道:“不是太子,那麼主謀又是何人?”他目光如毒蛇一般,恨不得將堂下的人吞噬。
藍寧垂下眼睛,“是我自作主張。”
沈亦驊霍的站起來,臉色陰沉不明。良久才緩緩坐回去。
陳舟與刑部及都察院的兩人低聲商量一會兒,問沈亦驊道:“王爺,犯人如此頑固,是否用些手段?”
沈亦驊不語,點了點頭,冷眼看著藍寧被幾個衙役拖到院子裏,手腕被拉高吊起來。
陳舟等人道:“王爺萬金之體,這等汙穢事情恐怕難以入眼。能否暫時回避?”沈亦驊再看了藍寧一眼,起身走開。等他三天後再次監審,看到那個人,幾乎懷疑自己的眼睛。
三天裏藍寧便已瘦脫了形,他身上並無很多傷痕,卻虛弱地連眼睛都睜不開,額頭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人也無法站立,兩個衙役一左一右牽了根木棍,將他綁在上麵,一個衙役過來,潑了桶水在他身上。雖然已是春天,那水還是冰冷刺骨,藍寧啞聲咳嗽著,吐出一口血,神智才清醒了一些。
沈亦驊暗中握拳,冷眼在一邊看,見他吐血,指甲幾乎嵌入掌心,身體裏分明有隻爪子在惡意地抓扯,撕痛難當。他想,他到底在維護什麼人?他的太子殿下?燕王?還是別的什麼人?
三位主審官也十分無奈,此人不吃不睡被連著折磨了這些天,半個字也沒問出來。陳舟靜了會心,問道:“你現在還願不願意招認?”
藍寧隻覺得眼前一片模糊,耳邊昏昏,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清,旁邊的衙役將一根鐵簽刺入他食指,他才猛地又驚醒,止不住悶哼了一聲。
陳舟又問他兩遍,他沒有力氣說話,很慢很慢地搖了一下頭。
堂上一片死寂。
陳舟歎了口氣,向沈亦驊道:“宣王殿下。”
沈亦驊像是沒有聽見,盯著堂下的人,不言不動,臉色鐵青。半晌才慢慢轉頭看向陳舟,“嗯?”
陳舟低聲道:“王爺能否借一步邊上說話。”
沈亦驊心中茫然一片,點頭站起來,隨他走到堂後。
陳舟道:“殿下,此人太過頑固,隻怕不可能從他口中掏出什麼。”
沈亦驊默然。
陳舟小心翼翼道:“明越太子到底有沒牽涉此案,還是存疑。皇上那裏,明日便是到了期限了。”
見沈亦驊依舊不語,陳舟也停了口,心中憂慮。
半晌沈亦驊才搖頭道:“不必再審了,父皇那裏,我去請旨了結此案。”
此時已是夜深,天空上一輪冷月森森地嵌著。他抬頭呼吸,似乎要極力排解心裏的不適,“我明日一早便進宮麵見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