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維進入北道三十裏,聽說諸葛緒從橋頭撤出,哎呀,路霸遛彎去了,橋頭可以通過了。兄弟們,原地立定,向後轉,跑步前進,一二一,一二一!他領軍原路返回,打算還從橋頭過去。
諸葛緒怒了,你回,我也回,非堵你不可,諸葛緒趕緊又往橋頭跑。緊趕慢趕,還是比薑維晚了24個小時左右,等趕到橋頭,發現蜀軍已經過去了,這筆買路費,到底給他逃過去了。
薑維像避貓鼠一般,總算躲過了諸葛緒,到達陰平。休整一番之後,他準備繼續向東,到武都和漢中兩郡的交界處,去保衛戰略要地陽安關口。
上路不久,就聽得前方傳來陽安關已經被鍾會占領的消息,而了解到其具體過程,薑維更是氣得火冒三丈,自己一個多月前已經明明白白地交待過,陽安關口和陰平橋頭這兩個地方非常重要,一定要增兵把守。可是方才路過陰平和橋頭,連自己人的一根毛都沒碰見,成都那群人腦子進水了?
憤怒歸憤怒,薑維畢竟是薑維,既然陽安關已經不能去了,他便領兵退到了橋頭東偏南方向的白水。
就在這時候,遠方的地平線上揚起了一片塵土,一支部隊向自己開過來了。薑維心裏一驚,這諸葛緒,真是個甩不掉的大尾巴?
薑維排兵布陣,準備迎戰敵人。那支人馬漸漸地走近了,軍旗也漸漸映入眼簾,上麵赫然寫著一個大字:
漢!
薑維揉了揉眼睛,排除因連日疲勞而眼花的可能性,沒錯,就是漢,蜀漢的漢!再看騎馬走在前麵的大將,竟然是廖化。
廖化顯然也發現了薑維,立刻像見了親人似的打馬飛奔而來。這家夥本來是奉命開到遝中、甘鬆的,這一個多月了,他怎麼跑這裏來了,是沒帶指南針,還是遇到了鬼打牆?
情勢緊急,薑維也顧不上聽“廖化曆險記”了,趕緊與其會師。兩支部隊剛一會合,張翼、董闕的隊伍也趕來了,估計在陰平休假休膩歪了,出來活動下筋骨。
此時,諸葛緒已經到達陰平橋頭,這個關卡是失去了,東麵的陽安關口也失去了。唯有集中所有精銳兵力,退守最後一個關頭——劍閣!
陰平、武都和漢中三郡的南麵,便是梓潼郡,此郡地勢最為險阻,後世有個著名的大詩人,遊曆至此,曾寫下“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的不朽名篇。
著名的劍閣就位於此郡北部,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與陰平郡的陰平橋頭和漢中郡的漢樂城陽安關遙遙呼應,形成一個尖頭朝下的三角形,可謂成都以北最後一道堅實屏障。
事不宜遲,薑維立刻帶領著廖化等人奔赴劍閣,準備迎戰鍾會。
鄧艾帶領本部兵力趕到了陰平,正巧在這兒碰到了追薑維追得氣喘籲籲的諸葛緒。兩人簡短交換了這些天來的戰況,商議下一步的攻擊目標和行軍路線。
鄧艾的想法是,會同諸葛緒沿涪水南下,過江油,搗成都。兩部兵力合起來有六萬多,比成都的守軍起碼多了近一倍,應該不難攻下。而劍閣易守難攻,且有鍾會十萬大軍伺候著,多自己一個不多,少自己一個不少。
隻要把成都占領,捉住劉禪,剩下的事,完全可以交給劉禪去辦了。後主一道命令,管你什麼劍閣刀閣,不攻自下。
鄧艾還有一層考慮,卻沒明說,那就是搶頭功!很明顯,誰先攻下成都,納降劉禪,誰才算立了平蜀一役的頭功。
但諸葛緒似乎是個堅決服從領導安排的好同誌,他當即表示,領導給自己分配的戰略任務是阻截薑維,沒交代幹別的。既然薑維跑劍閣去了,那我還是繼續按原計劃,也到劍閣去堵他,成都我就不去了。
其實吧,鄧艾雖然沒有挑明自己的隱藏意圖,不代表諸葛緒聽不明白,看不出來。大家都是職業將軍,這點基本常識不可能沒有。所以,諸葛緒回複鄧艾的這番話,聽起來很有點淡薄名利、甘為人梯的味道。
但你相信麼,將軍對立大功不感興趣?
諸葛緒不是不想,是不敢!鄧艾、鍾會,這倆都不是善茬,不但不能跟他倆爭功,還要從現在開始,就選好站哪一隊。
經過權衡比較,諸葛緒站到了鍾會這邊。原因很簡單:
第一,在司馬昭的班子裏,鍾會比鄧艾紅。鄧艾和薑維交手,基本立於不敗之地,為什麼正式平蜀的時候,做不上一把手?這裏麵也許有什麼深層內幕,但諸葛緒用不著去推究,知道結果就夠了。
第二,鍾會比鄧艾年輕。鍾會芳齡約三十八,男人四十一枝花;鄧艾老漢六十七,人生七十古來稀。這兩個人之中,如果非要得罪一個,你說你得罪哪個,日後遭受報複的時間更少點?
諸葛緒帶著深明大義、服從組織安排的表情,向劍閣去了。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鍾會並不領他這個情。沒幾天,鍾會便以“怯懦不進”的罪名,上報司馬昭,將諸葛緒檻車征還。
諸葛緒坐著搖搖晃晃的囚車,回洛陽領罪去了,他那三萬將士卻留在了劍閣,順理成章地接受了鍾會的領導。
鍾會在為計劃中的驚世之舉積累資本。
世間本無路
劍閣不愧為天下至險,薑維也不愧為一代名將,鍾會苦苦攻打了許久,就是無法逾越這個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