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筆至此，我不禁想到一個亙古的問句:女人的溫柔到底是什麼?以及它應該用什麼樣的形式被表現出來?或者，我再問一個比較險惡的問題:溫柔的女人在現今還會有市場嗎?
回答這些問題，我得再套用一位哈佛大學肯尼迪政府學院學者所說的話，這句話是針對幾個強權國家在國際間的實力消長而說的，但我認為把它應用在女性的人際關係或縮小至兩性關係上也很貼切。這位學者說:對一個國家來說，善加利用柔性力量和硬性力量，使兩者結合成為“聰明力量”，才是製勝的硬道理。
沒錯，這句話說得太對了。在我行走江湖，到處為女性柔性的力量搖旗呐喊時，總有些女子用可憐巴巴的語氣向我哭訴:“我到底該退讓到什麼程度呀!我已經很溫柔、很妥協了，可是他/她/或他們居然得寸進尺，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裏!”。而我的回答也總是:柔性力量並不表示軟弱或退卻，它必須擁有一個充分必要的條件:先“贏得尊敬”。而這個尊敬，可以是敬畏，可以是敬仰，也可以是敬佩，總而言之，就是得用硬性的力量，例如優秀的工作能力;自信獨立的人格特質;保養得當的身材外貌等等，來為我們的柔性力量營造一個鮮明的對比和意義化的底座，這樣才能讓柔性力量更具有價值，也更顯得彌足珍貴。
讓我用一個更直白和俗氣的例子來說明這個道理。如果你在某個和工作有關的社交場合裏遇見了一個從未謀麵的同行，這位同行非常客氣有禮貌，整個晚上也親切隨和，讓人如沐春風。你出於好奇，悄聲問了身邊的同事:他/她是誰呀?如果同事告訴你，他/她是任職於某某公司和你差不多資曆和職位的人，你於是給他/她打的良好印象分數就隻會落在一個合理的位置上;可如果你的同事眼睛發亮地告訴你，他/她就是那個最近在業界紅得不得了的某某某，或他/她就是那個有名的誰誰誰的孩子或夫人，這時，你給他/她打的良好印象分數就會高了許多，因為你覺得已經這麼有高度的人還這麼客氣，那就真的是讓人受寵若驚或喜出望外了。
這就是我所說的硬性力量和柔性力量之間的關係，以及如果把這兩個力量比例適當地加在一起，就會變成強大的聰明力量的原因。
作為經濟和生活能力都可以絕對獨立自主，甚至在某些領域裏已遠遠超越男性的現代女性，如果讓我們全盤學習一百年前或幾十年前女性的溫柔性情，那是不切實際的要求，而且即便我們心甘情願地這麼做了，也會讓男人嚇得毛骨悚然，或不知好歹地覺得不勝負荷。我就聽見過一個很優秀、工作表現很出色的男子說，他完全無法忍受的生活狀態是每天下班時，想到家裏有個女人正溫柔似水地倚門盼望，桌上還擺好了熱騰騰的飯菜。這個不知好歹的男子繼續補充說，好多同事和他有相同的想法，都覺得“這種女人”看似溫柔，其實卻像是張開所有觸角的八爪魚，以溫柔的名義，行綁架他們的事實。
我必須坦白承認，當時我雖然和在座的其他女性一起痛罵他們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壞男人，可心裏卻十分清楚他說的的確是個事實。是的，如果一個男人擁有的隻是一個生活和思想都隻以他為中心、對自己的人生規劃卻毫無想象力的溫柔女人，他就有可能覺得不再需要花心思去尊敬她或介意她，或者還有可能對她的付出習以為常，甚至覺得不勝其煩。
還好，我所知道或認識的女子當中，鮮有這樣純然義無反顧、溫柔似水的古典女人，反而讓我擔心的是霸道強悍的女子比例太高、勢力太盛。因此，如果今後當我們在某個場合相遇，當你聽見我正在為女性柔性力量搖旗呐喊時，你會發現我極力鼓吹的是“外剛內柔”或“外柔內剛”的“聰明力量”，因為這才是現代優秀女子用兵於談笑之間的高明軟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