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玉何出此言?”鄺露靜靜盯視著水波微漾的湖麵,輕聲道:“我從未與你同行,何來撇下之言?”
“從前從未同行,如今卻是潤玉在追尋露兒腳步。”潤玉握住她的肩頭使她轉身麵向自己,“你還不明白嗎?潤玉之心早已交在你手心,任憑你處置。你或視如珍寶、或踐踏如泥,早已不由潤玉做主。”
鄺露眼中平靜無波,內心卻再一次因他的話語而不受控製地微微一動。
她不能感受潤玉這般濃鬱的情感,也不理解自己心底的悸動,這種感覺仿佛很遙遠,在遙不可及的天邊,又似乎很近,觸手可及。
鄺露輕聲歎息,道:“是鄺露之過,讓潤玉受苦了。”
巨大的驚喜從心底轟然炸開,潤玉眼底浮現出遮掩不住的光,“隻要是露兒給的,甜也好苦也罷,潤玉都甘之如飴。”
鄺露又問:“你怎麼會來此處?”
潤玉倒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抿唇輕笑道:“我去緲玉仙宮不曾見到你,得知你下凡來見錦覓,便用窺世鏡尋你,不想見你站在河邊……”
鄺露忍不住“撲哧”一笑,問他:“你以為我要尋短見?”
潤玉咳嗽一聲將臉撇開,臉上卻泛開微紅。
鄺露笑道:“我若要尋短見,從誅仙台跳下去便好了,何必來凡間跳河?神仙跳河可是死不了的。”
“不許!”潤玉忙捂住她的嘴唇,“我不喜歡聽你說這個‘死’字。你若是要跳誅仙台,潤玉必要生死相隨。”頓了頓,笑言:“但我更希望你活著,與我一同共享這萬世長安。”
鄺露笑了笑,剛要說話,就見一道身影在旁顯現,來人正是璿璣宮的近侍青衍君。
“殿下,公主。”青衍君朝兩人彎腰行禮,起身之際麵上有著明顯的猶豫。
“什麼事?”能讓青衍君追到此處的,必然不是小事,潤玉笑容頓時收斂,“快說。”
青衍君目光落在了鄺露身上,低聲道:“太巳真人遇襲,如今昏迷不醒。”
鄺露渾身一冷,幾乎站立不穩地要軟倒下去,被潤玉眼明手快扶住。
“我爹現在在哪?”鄺露忙問。
“已經被送回蓬萊洲了。”青衍君回答。
鄺露轉身就要駕雲騰空,潤玉忙拉住她道:“露兒,我與你一同回去。”又對青衍君道:“你速去查明此事。”
“是。”青衍君領命,起身之際隻見潤玉和鄺露兩人已化作一道光遠去,瞬間消失了天邊。
這是潤玉第一次到蓬瀾洲。
從境仙湖進來後,一路便是各樣的美景,青山綠水,漫天飄落的粉嫩花瓣,美不勝收。可他卻無心欣賞,和鄺露一同匆匆進到洲上,從三重結境之門穿過後直奔太巳仙府。
“夜神殿下,公主!”來往的仙侍紛紛朝他二人行禮,鄺露隨手拽住其中一人問道:“我爹呢?”
“在靈華宮,”那仙侍忙回答:“醫仙裏麵正在為真人醫治。”
鄺露跑進內殿,見太巳真人已經醒來,正靠坐在床頭,手臂上有明顯被灼燒後留下的痕跡,醫仙正取了玉露膏為他塗抹在傷處。
“爹,”鄺露上前坐在了榻邊,心中鬆了口氣,“除了手臂,還有哪裏受傷嗎?”
太巳真人抬頭見潤玉就站在鄺露身後,就要起身行禮,潤玉卻按住他道:“真人不必多禮,療傷要緊。”
“多謝殿下,”太巳真人隻得坐下,“區區小傷,卻還勞動殿下親自來此。”說話之間,卻將袖擺不著痕跡地往下拉了拉,擋住了傷痕。
“爹,是誰傷了您?”鄺露問道:“青衍君說您昏迷不醒,女兒著實嚇得不輕。”
“真人也是方才剛醒,”一旁的醫仙向潤玉和鄺露行了禮,接話道:“除手臂外,背上還有大片灼傷,雖已上了過藥,卻還是要小心,這紅蓮業火之傷萬不可大意!”
“咳、咳,”太巳真人清了清嗓子打斷醫仙的話,“既已上完藥,便退下吧!”
“是。”醫仙彎腰道:“小仙明日再來為真人換藥。”
鄺露眼神在瞬間冷了下來,對太巳真人道:“請爹讓女兒看一看手上的傷。”
太巳真人見她神色不對,便道:“不過左右多換幾次藥罷了,何必再看。”
鄺露目光落在太巳真人的手臂處,沉聲道:“請爹讓女兒看一看手上的傷。”
太巳真人輕聲歎息,知道這一遭是怎麼也躲不過了,隻得將袖子挽了起來。
上過藥的傷口處還殘留著火係法術,血絲密布的手臂處流淌著幾不可見的紅色靈力,每滑過一次,臂上的灼燒就擴大一分,卻又礙於水係靈力的藥相阻而隻得在原處轉動,激得那一片傷口宛如被腐蝕般紅爛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