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隱隱傳來簌離的哭泣聲,“我又何嚐不想認他,他是我的親子、我的鯉兒,可我能如何?如今天後對我兒虎視眈眈,為了保護他,我隻能避而不見……”
“幹娘此番苦心,潤玉會明白的。”撲哧君在旁勸說。
潤玉隻聽到這裏便已盡數知曉,便想要再度起身進去,鄺露連忙拉住他,連拖帶拽地拉著他出了雲夢澤。
直到兩人站在了洞庭湖的岸邊,鄺露才道:“簌離公主既然存心隱瞞,你就全了她的心意吧!何苦再進去,母子相見不能相認,徒增彼此煩惱。”
“是潤玉之錯,”潤玉轉身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麵,微聲歎息,“不夠強大,不足以保護母親,”扭頭對上鄺露的目光,“不足以護心悅之人周全。這一切皆是潤玉之過,潤玉又怎會責怪她人。”
鄺露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深刻的自責與愧疚,心下一軟,彎唇輕笑之際,溫柔道:“你無需將所有罪責都擔在自己身上,這世上之事豈能件件盡如人意?萬般無奈皆人心,我們所謀之事將來若能大成,潤玉心中所願便能達成,不必急於一時。”
“謝謝你,露兒。”潤玉輕輕一笑,道:“有你陪在身邊,再難之事潤玉又有何懼?”
“殿下心思縝密,便是沒有鄺露,這漫漫上神之路殿下也依然能走得穩固。”鄺露道。
“雖是穩固,卻難安然。”潤玉深深凝視著她,忍不住伸手將她擁在懷中,力度大到似乎要將她揉進身體裏,“露兒,我所謀一切都是為了你,痛也好樂也罷,一呼一吸皆為你牽動。”
見鄺露一反常態地沒有掙紮,潤玉大喜過望,又道:“直到如今我才體會,什麼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若見你便心生喜悅,若不見你則思念橫生,凡事以你為先,逆天奪帝也隻為護你周全。我做盡萬事,隻是因為愛你!”
鄺露心髒劇烈抽動了一下,似乎有光從沉積許久心底破土射.出,那光絲蔓開之處,攜以暖流散至四肢百骸,全身也在這一瞬間變得溫暖起來。
“你說……什麼?”鄺露看向他,眼神帶著一抹不解的迷茫。
“我說,我愛你。”潤玉深邃的目光緊緊鎖著鄺露的視線,眼中的愛意幾乎要溢了出來,“我愛你啊,露兒,你可感受到我的心意?”
潤玉握緊鄺露的手放置在自己的心髒處,期盼地看著她。
鄺露覺得自己幾乎要迷失在這雙黑如夜幕的眼眸之中,她的掌心感受著潤玉的心跳,一下一下,從手心清楚傳了過來,連帶著她的心跳也變得急促而有力起來。
“露兒,我不求你愛我,但求你不再拒絕,”潤玉輕聲道:“我會重拾你心,生生世世愛你護你,隻盼能換你一個回眸,便心滿意足。”
鄺露靜靜看了他半晌,嘴角彎起一抹淺笑的同時卻將手慢慢抽了回來,“潤玉心意,鄺露明白……”
拒絕的話已到嘴邊可怎麼也不能順利說出來。
潤玉心生希冀,在她縮回手之時再度一把握住,柔聲道:“露兒不必急於回答,潤玉願意等你。隻要得你相伴,潤玉永世情深不悔。”
鄺露看著他,久久不能移開視線。
潤玉已為她做了諸多,卻未曾提過一件,每每開口不過是祈求……她突然有些明白,過去自己苦戀潤玉百般不願放棄的心情了。
洞庭湖一別,潤玉將鄺露送回了緲玉仙宮後便回了璿璣宮。
鄺露卻又從緲玉仙宮出來,直接下凡去了。
錦覓凡塵曆劫已經過去多日,她甚是想念。雖然也曾去到機緣仙子那裏詢問錦覓在凡間的情況,但到底不如自己來見一見更加直接了當。
錦覓曆劫之處在中原以南,離都城很近,是個山清水秀、風景宜人之地。
鄺露去時錦覓恰好不在,打聽之下說是與族人一同進都城聽戲去了。
鄺露忍不住笑了起來。
到了凡間這個性子也是沒變,還是一刻都停不下來。
中原的都城極其熱鬧,街道上車水馬龍,人群熙熙攘攘,路邊擺滿了各具特色的小攤,時不時有人停下來看一看。
鄺露順著人群往前走,想著這都城裏能聽戲的酒樓有好幾處,也不知道錦覓去了哪一處,不如就近走走看看再做打算。
但到底仙凡有別,鄺露隻是這般不動聲色地走在人群當中,也令來往行人忍不住被她通身的仙氣吸引,紛紛停了步子朝她看去。
鄺露正想著怎麼旁人都對她指指點點的,便見一女子從前方走來,目不轉睛地與她擦肩而過,鄺露忙一把拽住她道:“錦覓。”
錦覓回頭看她,一臉的不解:“你認識我?”
直到兩人坐在了錦覓下榻的客棧房間裏,錦覓才知道身旁這人是她在天界的摯友。
“這麼說,不但你是天上的仙子,就連我也是?”錦覓指著自己的鼻子,完全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