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將這信交給鬆鴉長老,”潤玉手一揮,信紙在飛向青珩君時自行折疊了兩下,“讓他繼續向穗禾公主進言,策動她盡快進行下一步,本殿沒有這麼多時間陪她耗著。”頓了頓,忽然想到什麼,彎唇一笑,俯身對青珩君輕聲道:“你說,若讓穗禾公主親自來求本殿,會不會很有意思?”

青珩君一愣。

能讓堂堂一族族長前來相求,恐怕已不是“有意思”三字可以形容的了。

但顯然潤玉並未想要從青珩君處得到回答,問完這話後便站直了身子,甚至臉上方才一閃而過的那抹狡黠也全數散去,提筆專心作畫的他宛如青竹端方如玉。

鄺露再次來到洞庭湖見簌離。

“計劃倒是成功了,”鄺露道:“隻是勞公主來去奔波,還要做出此地無人的假象來迷惑天後。”

“隻要計劃順利,倒也無礙。”簌離笑意裏滿是暢快,“我在這洞庭湖隱居數千年,日日夜夜都在思想要怎樣才能大仇得到。如今,總算能看到荼姚的下場,可惜隻是被奪鳳符禁於宮中,未免太過便宜她了。”

她最想看到的,是荼姚跟她一樣家破人亡,孤身淒老。

“天後素來驕傲,又從不肯輸於人後,”鄺露道:“此番天帝對她所為,已算得上是不小的打擊了。”

“隻是這樣怎麼夠!”簌離斷然道:“荼姚不受盡折磨而死,我心中怨恨難以平息。”

鄺露張口剛要說話,就聽見門口傳來撲哧君的聲音:“潤玉,你怎麼到這裏來了?”

簌離趕忙站起來,才剛轉過身子,潤玉已經大步走了進來。

“潤玉!”鄺露也驚訝不已。

“此次母神受挫不小,雖是洞庭君與露兒的計劃,但潤玉也算略盡綿力,”潤玉輕笑,“怎麼露兒來見仙上,也不告知潤玉一聲,潤玉也好一同前來拜見。”頓了頓,扭頭看向前方背對自己的簌離,拂起袍擺跪下道:“洞庭君在上,小神潤玉有禮。日前潤玉也曾來過此處,隻是未曾相見。如今得見仙上,小神冒昧,有些許問題想要請教仙上,望仙上能為小神解這心中的萬千疑惑。”

“夜神殿下何需多言,殿下乃九天真龍,天帝之子,本主豈能為殿下解惑?”簌離話語陡地一下冷了下來,“殿下還是請回吧!”

“仙上便不問問小神想問何事?”潤玉起身,手中光芒一閃,一副畫軸握在手中,“這畫像是小神在天宮省經閣發現,敢問畫上之人可是仙上?”

見簌離沉默不語,潤玉神情黯了下來,輕聲道:“小神自來便少了兒時記憶,天宮人人皆有父母,獨潤玉有父無母。”又想起近來夢裏常發生的那一幕幕鮮血淋漓的場景,眼中更是有哀愁浮現,“若仙上是潤玉親母,為何要剔兒龍角?剜其逆鱗?這剔角剜鱗之痛,猶如千刀萬剮,若是親母,怎能對稚兒下此狠手?”

鄺露見潤玉眼眶泛紅,臉上帶著難以隱忍的控訴,簌離那邊也似乎強忍著傷痛的情緒不敢回轉身來,正想著她們母子之事自己杵在這邊也是不好,袖子處有輕微的拉扯感傳來,扭頭看去,撲哧君對她輕聲道:“我們去外麵等著吧!”

鄺露點頭,隨他走出殿外。

從潤玉身邊擦肩而過時,她看見潤玉微微側頭,含淚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鄺露心中微動,莫名地想要留下來,腳下卻依舊未停跟著撲哧君出去了。

鄺露不知道潤玉和簌離會談出什麼結果,但依照方才情形看,兩人好像似乎情緒都不穩。尤其是簌離為了保護潤玉,自來便不想認回他,潤玉在這個時候前去質問,其實並非最佳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