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同學都開了車到學校來。王建立看了頗不屑,哼一聲:“不義之財!”
姚文莉頗不以為然地說:“他們又沒有偷搶拐騙,法律又沒禁止炒股票,隻能說發展畸形,資本主義社會的常態就是這樣,機會就在那兒,有辦法你也去賺呀!你總不能放棄這個機會又嫉妒別人,心態真奇怪。”
“我就是看不慣這些暴發戶趾高氣揚的嘴臉。現在什麼東西賺錢,大家就一窩蜂地往那裏鑽。作為一個人的理想在哪裏,眼裏隻有錢錢錢,人性都迷失掉了。”
“你到三年級了還那麼偏激,這樣對身體可不好哦。你作為一個男人不趁現在多賺點錢,要開始存老婆本了哦!時間可是過得挺快的,該實際的時候還是要實際一點,其實我也有買幾隻股票啦,可是我很清楚分寸在哪裏就好了。”姚文莉開玩笑地勸他。
王建立一聽不知怎麼就怒了,說:“怎麼連你都隨波逐流了,我看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啊!我賺錢肯定是一筆筆踏踏實實地賺來,絕對不會去賺這種不義之財。”
姚文莉覺得王建立怎麼到現在還那麼幼稚,理想理論主義能當飯吃嗎,火氣就上來了,說:“現在房子那麼貴,你踏踏實實賺錢要賺到什麼時候才能賺到一間房子。我看一間廁所都買不起,你是一個男人,以後要結婚娶老婆的耶,連房子都沒有,你好意思說要給女人安穩的家,你就隻會用批判當作炫耀邏輯能力的手段,還會幹嗎?”講完她還覺得罵得不過癮,嘴賤補上一句,“這種話你來說明顯沒有說服力,曾學長講就有說服力。”
曾惠林,又是曾惠林,不僅家庭背景好,學識又淵博,領導能力又強,不知道多少人崇拜他。王建立以前也佩服他佩服得不得了,可是隨著時間一年年過去,這種佩服的心情不免挾帶著一點嫉妒,嫉妒永遠追不上他,曾惠林曾學長可真是他心裏的一個坎呀。
姚文莉說到了這個點,氣得王建立不想再跟她說話,兩人不歡而散。
王建立想了想她說的話也有幾分道理,可是明明那麼喜歡她,對她那麼好,她竟然還講話那麼衝,真是好心被狗啃了,但她說的他也不是不懂,可是就恨自己沒那個能力。
年末某個晚上,幾個社員聚集在一起打屁,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聊到這一年國際局勢的變化,東歐的遽變多麼鼓舞人心,但又恨台灣人民是何其不爭。幾個人圍在一起一口煙一口酒,整個氣氛就是滄桑。
大夥沉默一陣,回顧這一年的極盛極衰,不禁感歎。
有人提議向曾惠林敬一杯,眾人附議:“幹!”
“哪裏哪裏,那是大家努力的結果。”曾惠林不會喝酒,淺酌一小口。
“至少我們曾經努力過,大學生涯也不算白白度過,以後有值得炫耀的事啦!”
“那些中產階級口口聲聲說要改造現況,其實隻是要資產階級民主,改革還是要靠工農聯盟的啦!”
“要讓他們下台還不實際,要先下基層喚醒平民百姓!”
“你這是逃避主義,大學是社會的良心,你不發出正義之聲促進改革,誰來發出?”
“你連身邊的議題都沒有分析體察能力,還想改變多大的事?你拆不了實體的牆就算了,你連心中的牆也推不了!”
你一言我一語,那一晚,大家都喝醉了,隻有曾惠林還醒著。醉意正酣,大夥忍不住唱起《國際歌》,唱到興頭還有人邊唱邊哭,還得讓曾惠林提醒唱得小聲點。
此時曾惠林心想:“想要參與更多公共事務,光靠熱情還不夠,還需要更多知識作為養分。我一定要考上研究所,以後還要出去看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