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學謙臉色古怪的看了一眼汽車頂棚,這輩子肯定是沒有吃過苦的,但是苦頭倒是嚐過:“當初在京城接受公費生的考核,當時我就跟衛挺生在一個考場裏。不過互相沒有注意,直到在上海登船之後,這才認出來。要說那艘船上,留美的學生沒幾個,一來二去的就聊到了一起。不過船出了長江口,進入公海之後,我們就遭罪了。”
“遇到暴風雨了?”
“海龍王?”
陳布雷和鍾文豹兩個人截然不同的問話,頓時可以看出兩人的見識。不過暴風雨也沒有遇上,海龍王?這東西也隻是聽說過,王學謙淡淡的一笑道:“當時是冬天,天氣很冷,不過海麵上的浪不小。船很顛簸,沒過多久,我和他都暈船了,相繼在甲板上遇到,不過當時我們的情況都很狼狽。”
“狼狽?”
陳布雷奇怪的自言自語,輪船他也坐過。不過路途都不遠,幾個小時的時間。從寧波到上海,他也是坐船來的。
王學謙笑道:“等到有機會出洋,你就知道了,在公海上,風浪是很大的,可不是近海的風浪能夠比擬的。平時我坐船也不會感覺難受,但是在公海上就受不了了。當時我和我的這個朋友,在船尾一人找了一個位置,還用繩子把身體綁在鐵欄杆上,吐了一天,把膽汁都吐出來了,還難受著呢?”
“到了美國,我們就分開了,他去了底特律,我在紐約。記得好像有一年他來紐約借道去馬薩諸塞州的哈佛攻讀經濟學博士,在紐約匆匆見過一次之外,也有四五年了。沒想到,這次回來會是他第一個聯係我。”
陳布雷眼中充滿著星星,眼熱不已。一聽哈佛博士,他估計又想到了商務印書館的薪酬製度,哈佛博士畢業,拿最高檔薪酬,月薪250大洋,彪悍的高富帥,有木有?
陳布雷心中暗歎:“原來是牛逼哄哄的二百五。”
留洋雖然聽著不錯,但是費用不低。陳布雷家裏的情況有很特殊,早年的時候,父親病故,留下幼弟、幼妹,需要他照顧。好在當時他結婚了,有了孩子,生活也算過的滋潤。
當教師的工資也隻能勉強應付平常的家裏開銷,留洋就更不敢想了。
其實,留洋也分三六九等。
尤其是對於生活在魚米之鄉的江浙,留學日本是一個花費最少,但是結果可能最讓人失望的一段經曆。因為日本大部分地方的生活水平還不如民國時期的江浙地區。
即便是留學的花費,一年也不過六七百元足夠了。
如果一年花了一千多,肯定是包養了日本妹子……
好了,這個有點邪惡,但實情就是這樣。不像去美國,英國留學,一年的花費最少也是二千多大洋,有些學科的學費就要這麼多。非富豪家庭無法承擔。反倒是留學日本的學生越來越多,一來留學經曆是一筆踏入仕途的敲門磚。二來,富足家庭介於家中的經濟能力,隻能選擇留學日本。而這些家庭中把孩子送去日本留學,目的性都很強,就是將來回國之後,需要光大門楣。當官就成了最實際的目標。
從而,這些學生回國之後,大部分人都對仕途有著狂熱的要求。反倒是做學問的微乎其微,這讓政府中的有識之士感慨,留學日本的學生最勢利。
可很多情況是,日本的留學生在國內並不吃香,除了東京帝國大學之外,很多大學都不被認可,甚至地位還不如在國內大學畢業的學生。比方商務應書館中的薪酬製度中,上海滬江大學畢業的學生,要比早稻田畢業的工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