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這麼不以為意地說出讓人想吐血的話,周放滿身是傷。她咬牙切齒地瞪著宋凜,憤怒地說:“剛才那麼有人性的你隻是鬼上身了吧?”
看她惱羞成怒,宋凜立刻高興地笑開了:“還是這樣的表情適合你。”說完,他突然伸出了手,很溫柔地摸了摸周放的頭發,一下又一下,“如果我在十幾歲的時候遇見你,也許會用力地抱抱你。”
周放嗤之以鼻:“十幾歲就可以對我性騷擾嗎?”
“不,”宋凜搖搖手指,“十幾歲的時候眼光不行,可以因為沒什麼見識而被理解。”
周放徹底被激怒了,倏然站了起來,叉著腰對宋凜說:“宋凜,以後我們見麵就當不認識吧。”
宋凜一臉無所謂的表情看著她,聳了聳肩:“OK。”
看著他那一副欠扁的樣子,周放氣得咬牙切齒。
明明說好了以後見麵裝作不認識,現在卻拎著包站在宋凜公司的樓下,周放覺得自己有點兒厚臉皮。但她轉念一想,自己的臉皮從來就這麼厚,倒也無所謂。
好像從小到大周放就是這樣一個目的很明確的人,當年霍辰東也是她自己倒追的。
讀大學的時候霍辰東是學校的校草,長得帥家境又好,好像天生的男主角。那麼多女孩對他展開攻勢,他都無動於衷,卻獨獨被周放沒臉沒皮的追求打動了。
回想當初,她每天跟變態一樣跟蹤他,霍辰東被她跟煩了,忍無可忍地和她說:“你別喜歡我了,其實我喜歡男人。”
周放還能厚顏無恥地對他笑著說道:“好巧,我也喜歡男人,我們真有緣。”
周放以為愛情和生活中的每件東西都一樣,如果想得到,就要為之努力,最終一定會有好結果。
卻不想,沒臉沒皮追來的愛情就是沒有什麼分量,霍辰東從頭到尾都那麼輕視她,所以連分開都是那麼容易。
後來她不再為了愛情把自己的姿態放低,所以選擇了對她嗬護備至、耐心追求她的汪澤洋,卻不想一樣沒有好結果。
有的人天生不適合談戀愛,比如周放。
周放挺直了脊背站在電梯裏,電梯裏的鏡子將她的模樣完整地映出來。化著精致的妝容、穿著貼身職業裙裝的周放看了看自己,覺得裙子似乎太長,又用力地往上提了提,看著自己白花花的大腿,她不禁自嘲地笑了起來。
工作中的宋凜和私下的宋凜完全是兩個人。從周放到公司開始,她已經等了近四個小時,宋凜才終於肯抽出十分鍾來和她談談。
周放進宋凜辦公室之前深吸了好幾口氣,一直在思索該用什麼樣的表情麵對他,最後隻用了最平常的微笑,卻不想宋凜連頭都沒有抬。
“喀喀。”周放小聲咳嗽了兩聲,試圖引起宋凜的注意。
“感冒了?”宋凜抬頭看了她兩眼,然後又低下頭,“感冒了就離我遠點兒,我可不想被你傳染。”
狠狠一箭射了過來,周放覺得受了點兒傷。她撇了撇嘴,開門見山地說:“能不能通融通融,讓我的公司參加下一季的《衣見鍾情》?就是9月播出的那個節目。”
宋凜停下了筆,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憑什麼?”
“我最近有一批貨選材出了問題,過水以後嚴重縮水。為了保住信譽,我全部拆了重做,受到了一些損失。”
“然後?”
想到宋凜是個人精,撒謊吹牛都不合適,倒不如老實交代,周放抿了抿唇,誠懇地說道:“我今年遇到的幾件事你也都知道了,公司運營得不算太好,如果能讓我上《衣見鍾情》打打廣告,對重塑品牌有利。我知道這個節目是你們公司讚助的,你和那個節目的劉導也熟,總歸要找人上節目的,我或者別人都一樣。所以……你能不能做個順水人情,讓我公司的設計師上?”
宋凜笑了:“據我所知,下一季的參賽公司已經定好了,現在把你安排進去就要踢掉一個。就像你說的,總歸是找人上節目,你和別人有什麼區別?你又能給我什麼好處?”
“……”周放咬了咬唇,“你想要什麼好處?”
“嗬,”宋凜的笑聲顯得有些輕蔑,“我長得像公私不分的人嗎?回去吧,我不是吳三桂,你也長得完全不像陳圓圓。”
“真的不能再談談嗎?”周放這個人很執著,一筆生意談不成她就咬著不放。
“我從你身上看不到什麼好處。上次那事是順水人情,我的加工廠具備這樣的生產力,誰出錢給誰加工,這很正常,但是節目這事我無利可圖,不是嗎?”
見宋凜拿起筆在文件上寫寫畫畫,周放知道再談下去也不會有結果,隻得回去。此事她自是不會放棄,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
她剛要出門,身後傳來宋凜的聲音:“公事談不成,我們倒是可以談些私事。”
周放沒好氣地瞪著他:“我們之間有什麼私事可談?”
宋凜輕輕地扯動嘴角,看向周放的眼神變得赤裸曖昧起來,都是成年男女,周放自然能看懂他眼神裏的意思。
她狠狠地瞪著他:“你想得美!”
看她惱羞成怒的樣子,宋凜突然開懷大笑:“周放,你腦子裏那些齷齪的東西才是真的想得美。”
周放知道自己又被耍了,無心戀戰,狠狠地摔門離去。
開車一路遇到紅燈,周放氣急敗壞,一直罵罵咧咧,卻不想禍不單行,車還在半路拋錨了,她不得不站在大路中央打起了拖車電話和助理的電話。掛斷電話後,她忍不住在心裏詛咒宋凜,心想自己遇到那個男人之後就沒有一件好事,一定是命數相克!
她正煩躁地叉著腰站在原地等助理,身邊突然響起了喇叭聲。周放不耐煩地回頭去看,正準備罵人,就看見身旁的黑色轎車裏探出一個男人的頭來。
“周總,這是怎麼了?”
周放一見是《衣見鍾情》的劉導,立刻變了表情,堆起笑容:“車拋錨了。”
劉導爽朗地笑著:“周總你這車好幾年了吧?一個大公司的老總,開個高爾夫,這是學老一輩搞節儉?”
周放訕訕地一笑:“開慣了,不想換。”
“也是,女人都是長情的動物。”劉導朝周放招了招手,“上車,我送你一程。”
周放當然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她上車後才發現車上不僅有劉導,還有個不認識的中年男子,周放原本想說說上節目的事,權衡之後沒有開口。
不想劉導卻很健談:“你這是從哪兒來?”
“宋凜那兒。”周放如實地回答。
劉導聽她這麼說,看向她的眼神頓時變得複雜了幾分。周放起先覺得有些莫名,然後看見那兩個男人的笑容裏都多了幾分意味深長,立刻明白過來,她憋著股氣正想發作,腦子裏卻突然靈光一閃。
她微笑著對劉導說:“是一點兒私事。”
她故意說得曖昧,劉導立刻明白了她話裏的意思。
“宋凜才是福氣大啊,身邊都是桃花。”
周放故意表現得很生氣的樣子說:“可不是?這樣的男人,真是不能托付啊。”
劉導不愧是宋凜的朋友,立刻說:“哪兒的話,都是那些女人貼上宋凜,宋凜還是很正直的。”
周放忍著翻白眼的衝動,笑著說:“劉導你就胡說吧!宋凜除了對女兒正直,還能對別的女人正直?”
“女兒?”劉導一臉震驚的模樣,“宋凜帶你見過他女兒?”他的表情瞬間嚴肅了幾分,“周放啊,你早說啊,都是一家人,還說什麼二話啊!”
身旁一直沒說話的男人滿臉疑惑,低聲問劉導:“他放下了?他前頭那個老婆不是給那誰當小老婆了嗎?”
劉導聽到這話,立刻瞪了那人一眼:“在周放麵前胡說什麼呢?!宋凜一直是個大光棍。”
周放察言觀色了半天,最後還是按捺著什麼也沒說,隻是對劉導微微笑道:“劉導啊,那上次我和你說的上節目的事……”
劉導哈哈大笑道:“都是一家人,上節目不就是一句話的事。”
周放沒想到宋凜居然這麼好用,不用可不是傻子嗎?這瞎貓撞死耗子的事她是第一次遇到。
想想也沒什麼可心虛的,她也沒說過和宋凜有什麼關係,都是劉導自己在那兒瞎領悟,要是宋凜否認也沒什麼丟人的,她根本就沒說什麼啊。
再說了,像劉導這種大忙人,自然沒空去和宋凜核實,如果他真的不去核實,什麼都不問,那她就可以先進節目了。
周放到家下車後,恭敬地向劉導道了謝,心情好了很多,哼著小曲就回家了。
與此同時,送周放回家的劉導邀功一般給宋凜打了個電話。
“老宋啊!你猜我今天送誰回家了?”
宋凜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笑問道:“老劉你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你這是送誰回去了?”
“去去去,我這不是老朋友拉家常嘛!”劉導笑著說,“周放是你女人你怎麼不早和我說?今天在路上碰到她,我差點兒在她麵前把你那些豔史給說了,還好我聰明!”
“周放啊……”宋凜若有所思,“她怎麼了?”
“能有什麼啊,她從你那兒出來你也不知道送送,車在大馬路中央拋錨了。宋凜你這是搞什麼鬼,怎麼對自己的女人這麼不知道憐香惜玉。你和我說說你這次到底是不是認真的了?”
宋凜腦海裏莫名地出現了周放氣衝衝地開著車離開後,車在大馬路中央拋錨時氣急敗壞的模樣,想著想著就忍不住笑了起來。他淡淡地說著:“這事我肯定好好謝你。她這不是和我鬧矛盾嘛,還沒等我說什麼就氣衝衝地跑了。”
“女人要哄啊!”
宋凜笑得意味深長:“那是自然,我一定會好好哄的。”
原本周放還有點兒提心吊膽,卻不想劉導那兒真的一點兒動靜都沒有,順順利利地和她簽了協議,還派人過來錄了一些前期的資料視頻。
周放心懷僥幸地想著,這是老天在幫她啊。
像她這麼無恥卑鄙的人,吃了一次甜頭就會貪婪地想要第二次,自從她發現宋凜這麼好用,就開始如法炮製第二次、第三次……奇怪的是,每一次她都能達成目的,以至於現在圈子裏不少老板真的以為周放是宋凜的女人。她自然不會去解釋,就這麼躲在宋凜的庇佑下掙輕鬆錢。
一切都發展得太順利了,致使她漸漸失去了警惕心。假話這東西說多了,漸漸也和真的一樣了,她現在對此事已經完全不緊張了,利用起宋凜來那可是信手拈來。
這天她正陪著大客戶吃飯。
這老板和宋凜吃過兩次飯,對宋凜很崇拜。周放一直硬著頭皮聽他在那給宋凜唱讚歌,要知道她眼裏的宋凜和這個男人說的可完全是兩個人啊!
晚上按摩完了,周放扶著那老板回房,想把他攆去睡覺,她就能下班回家了,不覺腳步就快了許多。
剛走到給他訂的房間,周放鬆開他,在包裏找鑰匙,也就兩秒的時間,他已經帶著幾分微醺晃到別處去了。
周放急忙趕過去,就看見他正拉著一個周放非常熟悉的人。
“宋總!”那人很是興奮地喊著宋凜的名字,“你也在啊!”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周宋二人,隨後走過來從呆立在原地的周放手裏拿過房間鑰匙,非常識相地說道,“宋總在,周總你去吧,不用管我了,我自己回房去睡覺。”說完,他還無比曖昧地衝周放和宋凜一笑。
看著他踉蹌地回房,然後無比果斷地關上門,周放終於意識到,此時此刻,走廊裏隻剩下她和宋凜兩個人了。她終於感受到了壓力,瞬間後背熱了起來,頭皮一陣陣發麻。
她正準備逃走,身後一直沒說話的男人輕而易舉地抓住了她,周放想掙脫,那人卻抓得更緊。
男人和女人在力氣上的差距自是不用多說,宋凜輕輕一拽就把周放拽進了懷裏。兩人距離極近,近到周放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氣。
宋凜會出現在這種地方,自然是應酬來了,就是不知道是誰應酬誰。
他的臉頰微燙,貼在周放的耳側,周放隻覺得身體好像被這熱度麻痹了。她想要回過頭去,可是他貼得太近了,她隻要一扭頭就會親到他的臉頰。
“放開我。”
宋凜笑了起來:“不放。”
說著,他突然一用力,將周放抱了起來。
等周放回過神,她已經被宋凜抱進了他的房裏。
她想往外逃,宋凜手疾眼快地關上門。他眯著眼睛看著她,仿佛看見了獵物的豹子,姿態優美卻又充滿了危險。
他對她勾了勾手指:“乖,過來。”
周放想走,隻是還沒走兩步就被宋凜抱住。他的力道不大不小,有著男人不容置疑的霸道,卻又偏偏帶著幾分讓人無法拒絕的溫柔。
他打橫將周放抱了起來,很溫柔地放到寬大的床上。周放想爬起來,他已經整個覆了上來。
他將雙手撐在周放的身體兩側,那樣近的距離,近到幾乎能呼吸到對方的氣息。
宋凜沒有直奔主題,而是把玩著周放的頭發,那撩撥的姿態像一把火,將周放的臉整個點燃了。
宋凜低頭,一個輕柔的吻落在周放的鼻尖,帶著幾分酒精的氣味,周放覺得自己也微醺了。
“聽說你是我的女人?”宋凜的嘴角帶著幾分戲謔的笑容。周放早該想到,他怎麼可能會不知道,他就是在等機會一並收拾她。
周放有些緊張:“你……你想幹嗎?”
宋凜理直氣壯地回答:“睡自己的女人。”
說著,他的吻已經落了下來。
和宋凜這種高手相比,周放完全是不堪一擊的菜鳥。
她的雙手抵在宋凜的胸口,呢喃著:“你瘋了……你醉了……”
宋凜用胡楂摩挲著她的脖頸,明明聲音裏充滿了誘惑的意味,卻大言不慚地說:“給你機會,你也可以推開我。”
周放自是沒有推開他,她羞恥地別開頭:“你很狡猾。”
宋凜見她這模樣,笑了起來,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說道:“相信我,對待算計我的女人,這絕對是最輕的懲罰。”
他問她:“你想找個什麼樣的男人?”
周放堅定地回答:“把命交給我的男人。”
這是極其混亂的一個夜晚,夜色看似寧靜,卻似乎有著稍許波瀾。
夜,是那樣的漫長……
周放早上是循著生物鍾醒來的,她全身的骨頭像要斷了一般疼痛,尤其是腰,酸得不行。她醒來的時候宋凜還在熟睡,那不設防的樣子讓周放的心跳不覺地加快。
太奇怪了,從認識他開始,她的原則一再被打破。她看著淩亂的床,羞恥之心終於湧了上來。她趕緊從床上爬起來,躡手躡腳又快速地穿戴完畢,拿著包正要走,想了想又折回來。
周放想到昨夜自己丟盔棄甲的樣子著實丟人,好歹也要扳回一局才行。
這是一場成年人的遊戲,誰認真誰就輸了。遊戲規則,即使周放是個菜鳥,她也懂。
宋凜循著生物鍾醒來時,枕旁已經沒有餘溫,隻有他的臂彎裏還有淡淡的香氣。這女人做事的風格和她這個人完全一致,一點不懂得服軟,像個角鬥士,激起了他的征服欲,宋凜竟有幾分難得的興奮。
他剛要起身,餘光便看見了床頭櫃上那女人唯一留下的東西。
古銅的金屬顏色,熟悉的鋼鏰兒——五毛錢。
他順手把硬幣撈過來,仔細看著那枚沒什麼特色的硬幣,想著那女人是用什麼樣的表情放在這的。
想必是趾高氣揚又理所當然的樣子,宋凜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