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入仕,吟詩念詞便是淫詞豔曲。他不入仕,為徐府著想。不知情者尚知他父義大於天。知情者曉得,當朝皇帝如何坐上帝位,如何刺他生父於宅邸。
跟錯人站錯隊,便是殺身之禍。
上官氏知曉卻不曾怠慢他半分,他正色道:“極好。”
戰錦瑟沉思,她在想天黑進京如何避免和上官氏多接觸。
生母知兒,看出破綻可不好。
她扯開話題:“二哥所著詩裏,可有哪句博名京中。”
徐天青來了興趣:“當真想知道?”
車身顛簸,睡也睡不著。戰錦瑟不如和他閑聊打發時間,揉著肩胛,懶散洋洋:“二哥這副樣子看來要憋著一句千古名句了。”
“那倒不是。”他接著脫口而出一段長句。
句中言詞精短,妙。句中講朝堂三虎,妙。句中...戰錦瑟默默嘴裏嘀咕一句他剛說的那句話,翹起眼皮,斜他:“我怎的似是讀過這句話。”
徐天青鼻子不通氣,皺皺鼻子,“你我心意相通。”
扯遠了。
戰錦瑟凝神,仔細品味句子。她讀過許多京中人士的文篇,三年前殿試中一甲探花郎的文章出口便能倒背如流。她伸掌橫他鼻尖前,打斷他的孜孜不語。
“你在講一遍。”
徐天青看她懷裏握緊的拳頭,咽口水。
戰錦瑟笑眯眯:“我看與我讀過那句有無差別。”
他底氣不足:“智者足有千慮。精者目食耳視,顛倒黑白。而小人從兩虎之中牟取暴利,官運亨通,猖狂於朝堂。”
果然,如此...果然麵如紙張薄,仿若不存在。
《集思賦》第三卷開篇語。徐天青半字不改,脫口而出。
拳骨嘎嘎作響,戰錦瑟要伸手鼓掌,哪想嚇得他肩膀猛縮,懟到角落裏,瞠目瞪她。
然而,就在此刻,精黑鳥破窗而入,伴隨著淒厲的鳴叫聲。阻力不受自身控製,一頭撞上車壁歪頭了無聲息。茶碗應聲落地,車板木製,倒沒砸碎。
徐天青欲疑惑張口,他麵前的人指尖點了他穴位。手速極快,三兩下點在胸膛,他意識瞬時拋卻,昏迷癱倒在車榻上。
蠱養烏鴉,一旦遭外力傷到,碰時必然會化成灰燼。這也很好的詮釋了乾坤樓情報傳達的保密性。她非但沒輕舉妄動,反而自履間拔出匕首,快速斬斷它的腳踝,瞬時烏鴉如同破滅的煙灰,隻留一攤灰燼。
信條完好無損,她大致看了幾眼,捏起簾子瞧了瞧。
吉星正自娛自樂,訝異道:“爺想方便?”
“後麵跟了幾個徐府的人。”
吉星自上車時心裏就有數:“除了馬上的貼身小廝,攏共八人。看氣力那八人學武段位不高,頂多為初級三段。”
高照從門縫瞧了裏麵,徐二爺昏迷才放下心來。
戰錦瑟沒有那麼多廢話,用巾帕裹住車板的灰燼揚出去。這東西有毒,對人雖作用不大但是沾染也會皮膚潰爛。徐天青昏迷,車身狹小,整個身子隻得蜷縮。
榻下小櫃裏有她弓箭,包袱挎肩上,懶怠狀態一掃而盡,取而代之的眉宇深沉便叫兩人曉得來了大活。
吉星道:“何時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