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掌握得爐火純青(2 / 2)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極近,他仿佛一低頭就能吻到她紅潤的唇。

可是當下,懷裏的女孩兒正用這張他遐想了好長時間的紅唇,說著他並不想聽到的問題。

“現在想一想,你的生活中,不管是你穿的、你用的、你吃的,還是你戴的,完完全全都符合我的審美,原先我隻以為我們興趣愛好相同,可是你也說過,天底下哪有那麼巧的事情。”說完這段話,她忽然笑了,她推開肖崇言,自己站了起來,帶著幾分少女般的俏皮,“還有性格和舉止,你現在的性格,完完全全就是我上大學時候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我該不該相信,你真的是老天特意按照我的喜好為我送來的真命天子?”

阮景的一番話說得十分浪漫,可是她的神色卻慢慢冷了下來。

“阮景。”肖崇言的眼中蘊起晦暗難辨的風暴,“你可以懷疑一切,但你不該懷疑我對你的用心。”

阮景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男人歎了一口氣,可能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她一邊自己嘴上說著防備他懷疑他,可是行為卻很誠實,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執著地祈求一個合理的解釋,來替她說服她自己,讓她不再懷疑。

他終於開口,“你不是心底已經有猜測了嗎?”

阮景眼底的光明明滅滅,聲音很輕,“我們曾經,是不是在一起過。”

肖崇言站起身,長歎著將女人擁入懷中,一手溫柔地拍著她的背,“因為你失憶了,我不想造成你的困擾,就從來不提起,傻姑娘……你相不相信愛上過一次的人,哪怕失去了與他有關的所有記憶,也會再次愛上他。”

他的聲音極有安撫力。

阮景突然覺得,這幾個月以來的不安盡數化作了委屈,不斷放大,那股子酸澀充斥著她的整顆心,恨不得掉下幾顆眼淚來。

“你知不知道我剛醒來的時候,其實很害怕。”

“我知道。

“你知不知道,我那個時候誰也聯係不上,我有多迷茫。

“我知道。

“你知不知道,我很不喜歡這種未知的感覺,就好像我不是一個完整的我了。”

…………

“我知道。”

夜風裹挾而至,阮景終於忍不住紅了眼眶。

“那麼我要你,幫我找回我的記憶。”

肖崇言的表情很淡,淡得猶如入夜的一片薄霧。

他說:“好。”

自從他說了那一個“好”字,阮景心中一直懸而未落的石頭忽然放下了,仿佛在她的潛意識裏,沒有什麼能比男人給她的承諾,更能帶來安全感。

第二天,阮景醒得很早,外麵的天還沒有透亮,空氣中都湧動著一股子陰霾的因子,壓抑得令人喘不上氣來。

本以為自己醒得已經夠早了,可是等阮景收拾整齊走出臥室的時候,就看見餐桌上已經擺好了滿滿當當的早餐,而男人卻不見身影。

正在疑惑間,浴室的門開了,一個穿著清涼的男人擦著頭發走了出來。

看見正站著發愣的阮景,肖崇言頓了一下,低下頭看了一眼,默默地轉身走回浴室,並且從容地關上了門。

阮景眨了眨眼睛,忽然捂住了臉——他大概是忘記帶換洗衣服,又以為外麵沒有人……

再出來的時候,男人已經披上了一件寬大的浴巾,將他整個人都裹在裏麵。

男人的表情淡定,看不出端倪,相對於臉紅得跟個蝦子似的阮景,仿佛剛才那個險些被看光了的人不是他,而是她。

直到肖崇言換好衣服,在餐桌旁坐下,盛了一碗粥率先喝了起來,阮景才從窘迫中回過神來,清了清嗓子,佯裝無事。

冷不防,男人抬起頭來,“你曾經看過的,不記得了?”

“噗……”阮景一口粥險些噴出來,嗆得直咳嗽,“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我有沒有胡說八道,你很快就知道了……吃完飯我們一起走。”

阮景一愣,“去哪兒?”

“谘詢室。”

肖崇言說完,阮景就知道他要做什麼了,有些忐忑地“嗯”了一聲。

男人歎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碗筷,“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當然要給……”

聲音很輕,幾乎微不可察。

這一天,阮景才算真正意識到,肖崇言真的是一個不一般的心理醫生,他把催眠這一種臨床醫學手段掌握得爐火純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