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稚華怎麼也沒想到，她才剛剛做出了離開程潮的決定不過幾個時辰，就再一次從將要飛出竹籠的鳥雀，變成了階下囚。
因為繆馨兒的死。
程潮好歹還顧忌著一點麵子，沒有直接把程稚華送到巡捕房裏。隻是她的房間外麵，都掛上了好幾個玄鐵大鎖，更安排了人在花園裏來回巡邏，程稚華便是插翅也難飛。
房間裏還點著燈，程稚華卻蜷在床上，害怕又無助。她滿腦子都是繆馨兒的慘狀，冰冷又黏膩的血液，金屬的刀柄死死地抵著她的手骨，恨不得下一秒就從她的手背穿破而出……
倏地，質地堅硬的皮鞋踏在地上的聲音突兀闖進，像是魔鬼的低語，卻讓程稚華猛地抬起頭，像是看見了唯一的希望，瘋了一樣衝到門口，死死地抓住來人的衣襟。
“我沒有殺死繆馨兒！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殺掉她！”
程潮英挺的麵容出現在暗淡的光線裏，表情似明似滅，卻帶著讓程稚華窒息的肅殺，：“程稚華，當時房間裏隻有你一個人，刀子也是你拿的，你居然還妄圖狡辯？”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徹底的對程稚華喪失一切希望，程潮沒有暴怒，除了夾雜的低沉，其餘隻剩無邊的冷。
“不是的，真的不是我……”
當時受到的衝擊太過猛烈，程稚華的大腦陣陣發疼，讓她眼淚溢出來，“程潮你相信我，我當時……我當時隻是好好的在房間裏睡覺，後來不知怎麼的……”
不知道怎麼的，就到了繆馨兒的房間裏……
聽著程稚華的解釋，程潮的語氣愈發陰戾：“你的意思是，有人趁你睡著了把你弄進了馨兒的房間，然後又借你的手殺死了馨兒？
“程稚華，你是不是以為我真的是傻子，可以被你的謊言玩弄於鼓掌？！”
程稚華控製不住的吼，把手裏緊攥著的東西塞進了她懷裏，怒道：“你跟薛之時早就已經謀劃好要離開，甚至連地圖都已經藏進了枕頭底下……程稚華，你倒是真沉得住氣！”
程稚華慌了神。
他……居然已經知道了！
“還說什麼你跟他沒有關係、口口聲聲讓我相信你，”男人燃燒著憤怒火焰的目光，不錯過她麵上一絲一毫的緊張，“果然，你們早就暗通款曲了！”
他忽然伸出手，力道大得恨不得下一秒就掐斷可憐的女孩兒的脖子！
“馨兒本來還求過我，讓你生了孩子，送你到國外念幾年書，等別人把這件事都忘得差不多了，再接你回來，嫁個正經人家。沒想到，你殺了她姐姐不夠，殺了她第一次也不夠，一定要讓她們姐妹倆都死在你手裏！”
緊接著，就是漆黑的布條遮蔽了視野，耳邊隻留下程潮近乎冷漠的宣判。
“你這樣狠毒的女人，不配跟我程潮有任何關係！”
一道驚雷，在程稚華的頭頂炸響。她艱難地抬起頭，看見自己深愛了十年的男人的臉，忽然覺得自己身體裏一直燃燒著的、支撐她活下去的力量，已經徹底貴與虛無。
不知道從哪裏生出一股力量，程稚華猛地推開了程潮，跌跌撞撞跑向了窗邊。
轉頭凝視著站在陰影裏的男人，程稚華的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笑：
“好，程潮，如你所願……我現在就把我的命，賠給繆馨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