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子敞開著,夜風幾乎要貫穿了程稚華薄的像一張紙一樣的身體。
她輕飄飄地拋下這句話,便縱身一躍,像是一隻疲倦了的、折翼了的飛鳥,失了輕靈,向下墜去——
然而,忽然有一個巨大的力道,扯住了她。
被迫懸在半空中的程稚華不由得抬頭向上看去,正對上程潮那張殷紅的、仿佛能滴出血來的雙眼。男人的嘴唇扯開了一個殘酷的弧度:
“想死?沒那麼容易!”
程稚華就這樣被程潮強行拽了上來。他為了製止程稚華尋死,甚至讓人架上梯子,親手從外麵鎖上了程稚華的房門。
而做到這一步,程潮似乎都不太滿意。
他出去了一會兒,回來的時候,手裏多了幾條又黑又粗的鐵鏈,不顧女孩的反抗,將她的四肢都牢牢地綁在了床的四個邊角上。
鐵鏈的長度並不夠,程稚華甚至覺得自己下一秒就會被均勻地分成四份。為了讓自己好過些,她不得不努力挺直身子,可越是這樣,她心中的懼怕,就越發明顯。
終於,門再一次被打開了。
程潮走了進來。
他的手裏端著一個粗瓷的大碗,碗上還冒著嫋嫋的煙氣,顯然是剛剛從鍋裏倒出來的。而根本不需要他再靠近,程稚華都能聞到碗中傳出的濃濃的苦味。這不由得讓她回憶起年幼時吃藥的經曆,而每當那時,程潮的另一隻手裏都會捏著一顆糖,在她皺著鼻子喝完藥的時候,飛快地把糖塊塞進她的嘴裏。
眼淚不知不覺又糊了滿臉。
程稚華下意識地看向程潮的另一隻手,可那隻空空如也的手掌裏,就像握著一把無形的尖刀,輕而易舉地把她的五髒六腑都攪成一團不成型的血肉。
男人越走越近了。
他的臉色沉鬱,在看到女孩兒一臉的淚水的時候,又不禁皺了皺眉,最後嫌惡地捏住了她的鼻子,在程稚華忍耐不住、想要張口呼吸的時候,猛地把一碗藥汁,全部灌進了她的嘴裏!
滾燙的藥水幾乎馬上就把程稚華的口腔燙出了燎泡,她甚至覺得自己的咽喉裏都已經是一片血肉模糊,連藥水的苦澀都感受不到了。
可是更可怕的,是在藥汁下肚之後,一陣劇痛忽然從她的小腹傳了出來!
血液從她的身體裏湧了出來。程稚華覺得自己的身體幾乎要被分成了兩半,有什麼拚命想要挽留的東西,正一點一點從她的身邊流逝……
程稚華抽搐著,努力蜷縮著,想要抱緊自己,連束縛住手腳的鐵鏈被什麼時候被解開都不知道。她又拚命張開嘴,想要質問程潮究竟在做些什麼,可她竟然隻能發出“嗬嗬”的聲音。
程潮卻對她的痛苦不為所動。
他冷漠地看著幾乎扭曲到變形的女孩兒,在她痛到快要昏厥的黑暗裏,冰冷地開口:
“想要死,先打掉這個野種。它不配占著我程家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