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昱是這樣想的,去東元宮也是睡側殿,況且他現在真的需要一碗醒酒湯。於是便跟著時綏回了東元宮。
東元宮被時綏仔細裝扮過,就連燭光也比平時暗了幾分,昏暗的黃光,無端為東元宮蒙上一層曖昧。後院裏掛滿了花燈,芳姑早已將宮人支開,讓兩人單獨相處。
魏昱坐在石凳上,支著腦袋,嗓音低沉:“阿奴,端碗醒酒湯來。”
阿奴已經眼含熱淚被芳姑安排的妥妥當當,在東元宮的小屋子焦急等待。他是王君的貼身宦官,理應時時刻刻跟著王君,王君不讓他走,他絕不能離開半步。但是王後的命令他也得聽,況且王君是自己和王後走的,看起來還挺情願的
時綏站在花燈下,燈光將她的麵容映照的越發動人,她語氣溫慢:“魏昱,我們該拜月神了。”
魏昱看著花燈下的時綏,視線模糊,卻是看到了另一個人。
梅。
她期待的神情,好奇的神情,就連生氣也好看。
魏昱定睛在看時,隻見時綏不見梅。他不知哪裏來的力氣,蹭的一下站了起來,腳下沒什麼章法,喊道:“阿奴,阿奴!”
時綏嚇了一跳,屋子裏的阿奴聽見王君的聲音,也不管麵前的芳姑,立刻推門而出,急急忙忙地往後院跑。
魏昱看見阿奴,先是毫不客氣的在他的帽子上扇了一巴掌,怒道:“你去哪了,孤讓你走了?”而後回身看時綏,語氣平緩了些,“時綏,我喝多了,先走了。”
阿奴有苦說不出,隻得先扶著王君往外走。
芳姑來時便看見時綏將後院的花燈盡數扯下,狠狠地砸著。她又心疼又難受,趕忙上去抱著她,一麵把人往屋裏帶。
魏昱坐在轎輦上,聲音有些散:“去寒山宮。”
阿奴沒聽清,湊近些,“陛下說什麼?”
他有些不耐煩,重複道:“香姬香姬。”
阿奴這回聽清楚了,轎輦轉向往寒山宮去。小春子瞧見自家師傅臉上的笑,是真心實意的笑,比在東元宮的苦笑好看多了。
梅用過晚膳後,與春潮、桃子正坐在長榻上講七夕的習俗與故事,好笑的是,三個女人都沒有看過花燈會,卻講的興致勃勃。
隻聽外間有響動,再聽殿內的珠簾“劈啪”一聲,滿身酒氣的男人已經湊到麵前,“起來,跟孤走。”
今天是七夕,拜的是月神,不是神女,找我做什麼?梅心裏這樣想著,搞不懂魏昱葫蘆裏賣的什麼藥。鼻尖酒味濃重,問道:“你喝多了?”
魏昱近身抓住她的手腕,往外拉,懶得解釋:“去看花燈會。”
他記得,他承諾過她,要帶她看夜裏的上京。
梅驟然被她一拉,歪倒在榻上,手腕被他捏的生疼。跟不上他的思路,隻是不停地拍打著他的手背:“你鬆開,疼,捏疼了。”
魏昱看她歪倒,又聽她喊疼,這才卸下幾分力氣。但是好不容易握住的軟香,舍不得丟,愣是沒鬆手。
阿奴這時才從外頭跑進來,氣喘籲籲的:“娘娘,陛下說帶你去看花燈會。”
原來方才魏昱嫌轎輦慢,要自己下來走。走的飛快,阿奴在後頭緊趕慢趕,沒一會就不見王君人影。
魏昱靠著長榻沒說話,拇指輕輕摩擦著雪一樣的肌膚。滿足的聞著梅香,舒服多了。
“桃子,快去準備一碗醒酒湯,陛下喝了點酒。”阿奴看著一旁發呆的春潮與桃子,趕忙吩咐道:“春潮替娘娘更衣。”
兩人如夢方醒,煮醒酒湯容易,替香姬更衣也容易,但是如今王君拉著香姬不鬆手,就有點困難了。
春潮衝梅眨眨眼,依著梅的脾氣,實在是說不出什麼高興的話。但是,這是出去看花燈啊,是她們幻想了一天的花燈會!
梅試探著往回拽了拽手,她拽,魏昱跟著動。在花燈會的誘惑下,梅難得溫柔:“魏昱,我要換衣服,你先鬆手。”
酒後的魏昱吃軟不吃硬,聽了這話依依不舍的鬆開手。梅進寢屋換衣服,魏昱則在外頭等著喝醒酒湯。
既然是出宮,穿的低調點是沒錯的。梅換衣服時問道:“他這是喝完酒抽風嗎?”
春潮笑的眼角都有小皺紋了,“這叫酒後吐真言。”
魏昱喝完醒酒湯,又靠著冰鑒坐,身上的燥熱有所緩解,看見一身簡單的梅走出來,青絲束在腰間,突然想起初一那天在東元宮的她。他當時想的是,真美。
現在也很美。
他起身往外走,梅跟在身後時回頭看到春潮和桃子在笑,她邁著小步子跟上魏昱,商量的語氣:“可以帶著春潮和桃子嗎,她們也沒看過花燈會。”
魏昱的腦袋清醒了一些,但是看著小心翼翼的梅,竟然找不到拒絕的理由,這個事主要怪酒。他點點頭,讓阿奴去喊春潮和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