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魏昱被濃鬱的梅香攪擾了好夢,半夢半醒翻身欲睡時,隻覺得有熱息湧動,花香更重。睜眼去看,原來是梅不知什麼時候睡到了邊上,蜷縮著像一隻蝦。
魏昱覺得有些不對勁,想要起身點燈,身子剛起了一半卻感受到阻力。梅正死死攥著他的袖口,嚶嚀一聲,似乎是不滿意人起身的動作。
他隻得彎下身子,借著月光去看。她眉頭緊鎖,鼻息沉重,臉頰嬌紅,魏昱摸上她額頭,竟有些燙手,發燒了。
梅此時靈台昏沉,四肢無力。夢魘中仿佛置身火海,隻是憑著本能找尋依靠。在熱氣蒸騰間,忽然感受到一股涼意,絕不能讓它逃走。於是整個人要貼著它,抱著它,拚命地汲取。
魏昱被她死死環住,夏夜裏本就穿的單薄,兩人肌膚相觸,緊密貼合。黑暗中,感官被無限放大,妙曼起伏的身姿、呼吸聲、撩人的花香,火好像也將他燒著了。眼裏翻起波瀾,說話時低沉壓抑的嗓音給黑夜籠上一層曖昧。
他聲音不大,足足喊了三聲。屋外的燈亮了,春潮端著燭台推門問道:“陛下,怎麼了?”
“香姬發熱,召醫官。”
“女醫官。”
春潮被屋內的花香嚇的愣住了,隨即反應過來,一麵將屋內的燈點亮,一麵吩咐趙福立刻前去。
魏昱用冰袋貼著梅的臉頰,為她降溫。梅隻覺得舒服,無意識的蹭一蹭,像一隻毛茸茸的小動物。畢竟也是血氣方剛的年齡,又無隱疾,他鼻息也沉重起來。
明明女醫已經是一路小跑而來,魏昱還是覺得慢,陰沉沉的一張臉,看的人心裏發慌。梅賴在魏昱的懷中不肯出來,女醫官隻得在王君的注視下替香姬診療。
不肯將手伸出來給人把脈,魏昱便強拽著她的手腕。又不肯給人看舌苔如何,魏昱一手捏著她的下巴,還沒使勁呢,梅就哼哼起來,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魏昱看著懷裏十分嬌氣的女人歎了口氣,心中默念女人就是麻煩,神情無奈:“嘖,燒糊塗了,腦子不大好使。”
手卻很誠實的摸上人後背,輕輕地安撫著。
“香姬是寒涼入體以至發熱,臣開些驅風散寒解表的藥便好了。隻是香姬體質較弱,現下溫度較高,稍有不慎隻怕反複。須得緩緩用藥,慢慢療養,方能痊愈。”女醫吩咐左右書寫藥方,又說道:“舌苔發白,體內寒氣過重,是用了太多寒涼之物,往後得注意些。”
擱在梅後背上安撫的手稍有一頓,視線落在春潮身上,“她吃了幾碗酥山?”
“回陛下午後用了一碗,夜裏又吃了兩碗。”
魏昱揚了聲調,語氣不善:“這還沒到盛夏,半日吃三碗冰,你就是這樣照顧香姬的?”
胸腔的震動讓梅不大舒服,睡的好好的怎麼有人在晃她的床,於是伸手去打。魏昱抓住胡亂揮舞的手摁在胸前,春潮已經跪下去道恕罪、息怒,“娘娘今日第一次吃冰,這才多吃了兩碗,怪奴婢沒勸住。”
魏昱心中咯噔一下,沉默片刻,態度算不上溫和,聲音倒是小了:“下去熬藥吧。”
折騰到下半夜,端來黑稠稠的一碗苦藥,本以為會十分難喂,鬧小孩子脾氣。備下了蜜餞,魏昱的手已經卡在下巴上了,準備強喂,沒成想梅隻是皺著眉頭,連勺都不用,靠著碗沿小口小口抿著,不一會便一碗下肚,沒哼哼一聲。
熱度退了後也老實了,不黏著人了,躺在一邊乖乖的睡覺,屋內的花香也淡了許多。魏昱睡意全無,頂著烏黑的眼眶,看著天邊微亮,思緒是一團糊塗。
去上朝時也是靜悄悄的,並未驚醒沉睡的梅。用了兩盞濃茶提神,早朝時敲定雨國公主七月初一入崇國,再另選四名世家女入宮伴駕。
回了章台剛想歇息片刻,馮子淵又來了。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欠揍,“剛才在朝上就覺得你精神不對,昨晚上忙什麼去了?”
魏昱捏著眉間,不耐煩道:“什麼事?”
“還不是你讓我查的事,仙境裏的奴仆早被遣散了,找到了幾人也問不出什麼緣由。但都說巫姑對神女可以說是嚴苛,兩人之間有隔閡,神女十幾日不說話是常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