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2 / 2)

轉頭望向他時四目相對,梅這才發覺魏昱今日穿的也是尋常衣衫,玉冠束發,沒了君王的威儀與壓迫感,是很俊朗的公子哥。從他的眼裏,能望見自己,那他是否也一樣呢?

她先敗下陣來,逃避了他的目光。坐端正後,沉默了足有三息。喉間沉沉的,掩下心中波動:“不不必。”

魏昱對自己的行為也覺得詫異,被她拒絕後倒舒了一口氣,總之兩人之間繚繞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車內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車外的喧囂漸漸消失,到神女廟了。百名工匠連夜翻新修補,看起來還有幾分氣派。

梅跟在魏昱的身後仔細的打量著神女廟,馮淵則站在兩人身後抱臂傻笑。這麼一看確確實實是一對璧人,養眼的很。

魏昱眼風剜過馮淵,他立馬覺得後腦勺寒津津的,收起八卦的眼神與不懷好意的笑容,輕輕咳嗽一聲,擺出禦史大夫的模樣。

巫女們已在廟內恭候多時,依照祖製,巫女並不跪拜王君,隻聽命於神女。但如今,神女成了妃嬪,王君隨時可能殺人毀廟。

魏昱坐在神廟大殿之上,這群巫女伏在地上,就連頭也不敢抬。他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梅,說道:“你去選一個吧?”

梅從踏進大殿起,心裏就莫名的有一股惡心。前任巫姑對她的傷害太大,以至於看見這麼一群穿著黑衣服捂著臉的,隻覺得喘不上氣。

“你說什麼?”梅終於不再克製,質問魏昱:“你讓我,再選一個巫姑?”

魏昱不知她為何反應如此大,支著腦袋點點頭:“是,選一個回宮伺候你。”

她“蹭”的一下起身,不顧身旁人的拉扯勸阻就要往外走,一麵冷笑道:“你真是有病。”

王君與神女當場吵架,這簡直是太刺激了。底下的巫姑們瑟瑟發抖,馮淵站在一旁看好戲。阿奴與蘭草、桃子默默流著冷汗。

“你不選,孤便推了神女廟,殺了她們。”

梅心道再好不過,全死最好。桃子隻得跟在她身後,拽著香姬的袖子想攔住她。

“還有那個叫桃子的。”

梅猛的停下,她已經走到了大殿門口,回身冷冷看向魏昱:“你很擅長虐殺女人,是嗎?”

“那你可,真有本事。”梅一字一頓,話裏帶笑。

魏昱目積陰風,沉似山雨欲來。

她手中還捧著那隻瓶子,於是兩指捏著,懸在半空,問那群巫女:“這是什麼?”

她們轉過身來抬頭去看,異口同聲道:“聖瓶。”

梅很滿意這個答案,兩指一鬆。那隻崇國傳了二百年的聖瓶,重重地砸在了神女廟的大殿之上,一片驚呼哀嚎。魏昱的神色暗了暗,盯著殿下那個肆意妄為的女人。他並不心疼的那個瓶子,隻是對這位神女,又多了一層好奇。

她眼裏帶著挑釁,壓抑了多年的情緒,這些天的憤怒傾巢而出:“我,無比厭惡你們,甚至想殺了你們。”

環顧大殿,口吻輕快:“誰願意?”

這話仿佛在問,誰願意去死?

大殿之上鴉雀無聲,這時跪在梅腳邊的一位巫女直起了身子:“我願意。”,她將麵紗取下,漏出姣好的麵容,她重複道:“我願意。”

巫女取下麵紗是死罪,是不可饒恕的罪孽,而梅打碎聖瓶也是不可饒恕的罪孽。

梅看著她,她也毫不躲避梅的視線,兩人仿佛在對話,兩個相似的靈魂在訴說。

管事的將名冊翻開找到她的名字,念道:“魏春潮,高成君(魏成行的遠房表弟)十三女。”

梅是半分臉麵不想給魏昱,帶著魏春潮便往外走。回去時馮淵與魏昱一輛馬車,梅獨自乘坐一輛馬車。

馮淵在車上還未從方才的震驚中走出,有些感歎:“香姬這脾氣,還挺大。你們平時都是這樣相處的?”

阿奴與蘭草偷偷抹了把汗,覺得馮大人在找死。

“她今日不正常,你去查一查,她為何會對巫姑如此排斥。”魏昱心中有氣,但梅的話確實刺中了他。他確實是在折磨一個女人,盡管這個女人罪有應得。

他看見了她的反骨,不一樣的她。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的她,那幅麵孔下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