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蘭草接過魏昱手中的茶盞,又說道:“神女娘娘喜歡的緊,奴覺得娘娘有些瘦弱,是該好好補一補的,不知王君意下如何?”

魏昱想到那處凸起的骨頭,目光又落回眼前的書卷上,不經意間提起:“現下是你伺候她,隨你的意思辦。”

主殿的燭火夜半三更時才熄滅,此時梅酣睡著,她在牢裏的土炕稻草上躺了三天,現下隻覺得自己睡在雲端,安靜祥和極了。

直到日光透過窗扉撒下一地斑駁,清脆靈動的鳥啼聲傳入梅的耳朵,她幽幽轉醒,掀開眼簾時,青紗帳在微風中飛舞。梅有些愣神,胸腔內吐納一息後才反應過來,她不在仙境。

梅支起身子,這一覺十分香甜。她從不知道,睡覺可以如此平和寧靜,起身時也不曾有半分不耐與厭煩,隻覺得自己像柔軟的棉花。

屋外的宮女聽見動靜,低聲問道:“神女娘娘醒了嗎?”

“嗯。”梅答應了一聲,屋門隨即被輕輕推開,進來的並不是蘭草。她身後跟著幾位端盆捧瓶的侍女,進屋後又將門闔上。

她上前在梅的身後添了軟枕,青紗帳用金鉤掛好,梅問她:“你喚做什麼名,蘭草呢?”

“奴婢是玢兒,大政宮散朝了,蘭草姑姑在主殿侍奉王君用膳。”

梅先是“哦”了一聲,便任由她們扶起自己,漱口淨麵。洗漱完畢後,梅接過玢兒遞來一盞醒神茶,小小的抿了一口,靈台瞬間清明了許多。

“你方才說,大政宮散朝了?”

玢兒點點頭,說道:“是的娘娘,散了有一會了。”

梅怔了一怔:“現下是什麼時辰?”

“娘娘,午時一刻了。”玢兒看著愣神的神女,將她引至梳妝台前,一雙巧手在發間上下翻飛,不一會便理出一個端正溫柔的發式。

梅看著鏡子還是愣愣的,沒想到自己竟然一覺睡到了午時,還是在魏昱的眼皮底下,實在是太丟人了。

玢兒打開妝匣,拿出珠光華貴的珠寶在梅發間比劃著,見神女一副惆悵的模樣,安慰道:“蘭草姑姑先前想喚您起身的,但見您睡夢香甜,不忍打擾。王君知曉後也並無苛責,娘娘放心吧。”

梅悲傷的心情隻維持了一小會,她的心思被玢兒手中的發釵所吸引。蘭草昨夜敲打了章台宮眾人,對待神女娘娘不得有半分懈怠,更不許將神女娘娘等同於妃嬪對待。王宮裏的人都是七竅玲瓏心,靠著揣摩主子的意思過活,心知肚明的很。

故而玢兒還是以端莊素淨去打扮神女,用的皆是些翡翠、白玉。侍女跪地捧著銅盆,麵上浮著玫瑰花瓣,示意她淨手。

素手浸入水中,慢條斯理的翻轉著。而後微微拎起,水珠順著指尖滴落,玢兒用鵝黃的帕吸盡水。從妝台上挑出香膏來,一指探入挖出些許,在梅的手背上塗抹開,從手背到指尖無一遺漏,雙手肌理細膩,如削蔥根。

玢兒再替她戴上一對豆綠色的翡翠美人鐲,梅的眼裏漏出驚訝的神情來,原來梳妝打扮也有大學問。一切妥當後又站在衣架前,前後各跪著一位侍女替她打理衣服,今日穿的是銀紅,比昨夜的顏色沉穩端莊許多。最後再帶上玉禁步,才算妥當,此時已經午時三刻了。

雖然過程很是繁瑣複雜,但是梅一直被溫柔對待,也不覺得枯燥無味,甚至覺得有些享受。她想接下來應該用膳了,真的是餓了。

玢兒領著神女走出側殿,邁上長廊時,梅遲疑問道:“這是要去哪?”

“回娘娘的話,該用膳了。”

畢竟人生地不熟的,還是老老實實跟著吧。前後不過兩百步,梅見著越來越熟悉的建築物,心頭逐漸蒙上了一層陰影。最終在章台宮主殿門口,梅不肯進,吃飯還得和魏昱一起嗎?

蘭草打主殿裏出來,帶著門口的宮女太監跪了一地:“王君已等候多時了,請神女娘娘移步。”

“”梅看著眼前一地腦袋,還是心軟了。先前還是柔和的神情,這下又繃著冷臉,魏昱就不配看好臉色。

魏昱坐在桌前,看著梅緩緩走來,臉色陰沉。兩人一站一坐,皆是沒有要動的意思,大殿內氣氛陡然凝固,眾人匍匐在地上甚至不敢用力呼吸。

她冷冷說道:“你該跪我。”

魏昱坤袖,挑眉看人,戲弄道:“孤不跪天地,隻跪夫人。”

“無恥之尤。”梅麵色更冷,捎帶著怒氣,惡狠狠地吐出四個字來。而後自顧入座,一張長桌,兩人各坐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