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柊乃不可愛的話,就做不了偶像了吧。」「......是嗎。」

她這句話背後的淡淡失落,讓我的胸口發悶。

隻是,立花柊乃才不是因為這麼一點言語就一蹶不振的人。

把沒有度數的紅色眼鏡帶好,她砸了一下嘴,恢複了平時那副心情不好的樣子,然後用著鄙視的眼光瞪了我一眼。

發出了攻擊。

「果然,你還是更喜歡【巡】吧?」

「哈!?巡是誰?」

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她指的是誰,我完全不知道如何回答她,隻能看她心情變得更差一般,剁了剁右腿。

「巡就是巡啦!和我一個組合的,【小早川真巡】啊!就是明明個子隻比我高一點,胸部卻很大的那個!」

......

我像是機械一般,脖子發出生鏽的聲音,移開了視線。

「怎怎怎怎麼可能嘛?我,我一直都是柊乃醬的粉絲呢~哈哈,啊哈哈——好痛!」

狠狠地給了我腹部一拳,立花柊乃再一次剁了剁腳,看向了自己平坦的部位。

「切。果然,男人這種爬蟲,就隻會想動物一樣,對那種厚重的脂肪塊發情嗎。」

然後,用力地踢了我一腳,沒好氣地說到。

「【木村灰人】,你還有十分鍾就下班了吧?」

「痛痛痛,是,是這樣沒錯,你要幹——」

沒有管我痛苦的眼淚,她隻是強硬地用手指著門外,幾乎用喊地叫出這麼一句話。

「——那就給我把自行車準備好,今天沒有在10分鍾到我的家門口,我就把你對北野P寫真集發情的樣子發給【巡】!」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讓我的世界差點崩塌了。

「不,不要!我不要被真巡大人討厭啊啊!!在,在下這就去準備!柊乃醬就在這裏等一下吧!」

然後,沒有管她那張更可怕的臉,我就像發條擰緊的機器人,迅速地衝進了員工休息室。

對了,還要和店長打一個招呼才行。

輕輕地敲了敲店長,然後打開了門,借著微弱的光線,看到了店長用著沒有規矩的姿勢,正打著呼嚕。

......

輕輕地關上了門,我躡手躡腳地把衣服換好,然後走到大廳,把各種燈和窗戶的關閉程度一一確認後,鎖住了便利店的大門。

外麵已經不再降雪,路麵似乎也沒有那麼濕滑,載她走一段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急匆匆地推著車,在立花柊乃「太慢了」的抱怨聲下,我離開了【打工】的場所。

......

......

便利店的員工休息室,店長的房間裏,店長——【九條暮夜】,突兀地睜開了眼睛。

然後,她用著小小的力氣,抓住了木村灰人蓋她身上的被子,吐出了一句他聽不到的話。

「木村,是大笨蛋。」

—————————

1.

這個世界上,存在著許多人類不知道奧秘。

生物的進化曆程,物種的衍變規律,地球的誕生曆史,人類的祖先是蟲子還是猴子,猛獁象滅絕的真正原因,諸如此類充滿謎團的問題,全部都是現代人類解決不了的。

對真理的探求,對未知世界的渴望,對好奇心的放縱,這些如同沒有翅膀的生物憧憬在天空飛翔的妄想和誌向,全部都是非常美好的東西。

為美麗的藝術獻上耳朵,為想要傳播的知識獻上生命,為音樂獻上僅僅35歲的人生,梵高,哥白尼,莫紮特,這些人都是偉大探索者的先驅。

但是,現在的我,早已對這些過時的問題,多變的藝術,還有崇高的理想失去了興趣。

因為,我在很小的時候,就為某個夢幻的東西,獻上了最誠摯,最熱烈,最為深沉的,〖愛〗!

我是天才。

IQ157,智慧過人,就連報紙都要大肆報道我在10歲發表的科技論文的天才。

這般偉大,這般偉岸,這般了不起的我,這樣的天才,為某個東西,獻上了〖愛〗!

恐龍,渡渡鳥,猛獁象,它們沒能適應這顆水藍星球的環境而滅絕了,所以我討厭它們。

俄羅斯宇航員斯大林,美國宇航員阿姆斯特朗,前麵一個是第一個進入太空的人,後麵一個是第一踏上月球的人,兩個人都很了不起,所以我討厭他們。

愛迪生,愛因斯坦,一個為夜晚世界帶來了光明,一個為物理提供無限的未來,兩個人都比我聰明,所以討厭他們。

在這個世界上,我有不少討厭的東西。

因為,我有著〖摯愛〗的東西。

那就是——

那就是——

「——唔,唔唔......就,就差一點點了......」

調整對光角度,旋轉著鏡頭,我使勁地扭動著身體,臉頰擠在因為生鏽而不能全部拉開的窗戶裏,發出了痛苦地呻吟。

但是,正因為如此,我才會感到快樂。

如果你的相機在這個位置,這個角度,這個時機,能夠拍到你一直想要的東西,就算再怎麼痛苦,內心裏泛濫的,當然隻有快樂了!

對,雖然這種擁擠的感覺有點讓人上癮,但我不是抖M,我隻是追求〖愛〗的正常人類!

「可,可惡,再往這裏轉一點啊,差一點就能拍到了......」

「糟糕,太陽的高度又升高了,角度快要現實了......」

「咕,這樣下去,不太妙啊......還有五分鍾,新體操部的練習就結束了,這樣真的不太妙啊......」

嘟囔著這些令人厭煩的話,我的後背突然傳來一陣沒怎麼用力的撞擊感。

想要直接無視,那種煩人的撞擊感又像敲著架子鼓一樣,不斷地竄入我的耳朵。

嘖,是哪個混蛋,居然在這種關鍵時刻妨礙我,快點走開。

不耐煩地甩了甩手,我卻驚訝地發現,我的手掌被用力的抓緊,而且力道還在不斷地增加。這,這種骨骼扭曲的感覺......不,不會吧......

把臉從用力地窗戶拉了出來,我向自己身後看去。

然後——

「唔哇啊啊啊啊啊是影村老師啊啊啊啊啊!!」

把肺部所有的空氣吐出來後,向著這個房間的出口跑去!

隻是。

“嘎吱——”

「唔哦哦哦哦哦哦小拇指要斷掉了斷掉了斷掉了!!!」

理所當然的,一隻手掌控的我,被刺入骨髓的痛感阻止了腳步,身體如同癱瘓一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呀呀,又見麵了呢,二年C班的大島介君?」

平和的麵孔,毫無特點的眯眯眼,典型的40歲地中海發型,瘦弱的身體,土氣的藍色運動服,正是這麼一個看起來很弱,實際上也很弱的曆史老師——影山丸,對我露出了平和的微笑。

「我不是說過了,禁止你以任何手段,對新體操部進行拍攝嗎?」

「哼,區區一個聖櫻學園的老師的話,本大爺怎麼可能聽......啊不要捏了好痛痛痛痛痛痛!!」

「哎呀呀,比起偷拍,我覺得你該好好鍛煉一下你這孱弱的身體呢,我的最高握力隻有50kg哦?」

「什!?5,50kg!?你這家夥,難道是怪物嗎!?」

「哎呀呀,全國高中男生的平均握力可是48kg呢,照你的說法,這個國家90%左右的16歲男生都是賽亞人了呢。」

用著過時了的七□珠neta開了個不好笑的玩笑,影山老師放開了我的右手,從袖口裏拿出了手機,搖晃了它一下。

「那麼,大島君,不想你這次的行為被我上報給理事長,就快點把相機裏關於新體操部的照片全部刪掉吧?」

「等,等一下,名字和忍者刀差不多的曆史老師-影山丸喲,我敢保證,我拍攝的內容絕對和你想象的違法行為不一樣!不信的話,現在你就來確認一下如何?」

「吼吼,這還真是,令人期待呢?」

被我的話語吸起注意力,影山老師接過了我的相機,看著以完美角度和光線過濾鏡拍攝的,像素極高的照片。

然後,吃驚地張開了嘴巴。

「哼哼,察覺到了吧,影山老師。」

「這,這個,難道是......」

走到了影山老師的身邊,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得意地指著照片中一枚,大聲地說到。

「沒錯,這張照片記錄的內容,正是你負責的新體操部的王牌ACE,同時也是這個聖櫻學園頂級美少女,和我同班的二年C班的椎名心實,穿著體操服在體育館練習——的影子的照片啊啊啊啊!!」

「誒誒誒誒誒!?」

眯眯眼被我的話語嚇得睜開了一半,影山老師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著照片上那層黑色的影子,聲音不知怎麼的有些發幹。

「大,大島君......難道說,你已經......」

「哼哼,沒有錯!」

向著新體操部所在的體育館投向熱切的視線,我捂著自己的胸口,無視這影山老師顫抖的身體,大聲的宣布道。

「我在椎名心實的影子上,發現了蜥蜴人的雛形,所以才會在這個鬼地方蹲了兩個小時,尋找她影子最像蜥蜴人的時間點啊!!」

是,如您所見。

今年16歲的聖櫻學園高中二年級生,大島介,是一個喜歡蜥蜴人的變態。

☆☆☆

「那麼,大島君,下次就算是椎名同學的指甲灰你都不許拍哦~」

「......」

“碰!”

職工室的門,就這樣被影山老師用力地拉上了。

嘖,不就是椎名心實的舅舅嗎,過度保護也要有點限度吧。

看著記憶卡被粗暴地拔出,同時失去了充電電池的相機,我歎了口氣,撓了撓頭,計算著新的記憶卡和電池的價格,向著教室走去。

現在的時間,是下午的五點。

早就過了放學的時間,夕陽也已經把這所學校染成了橙黃色,走廊裏能見到一個學生都是很難的事情。

當然,除了像我一樣追求夢想的人以外,這所聖櫻學園裏還有許多參與社團的學生就在校內,就算是這種接近夜晚的黃昏也在揮霍著青春。

用社團製學校來稱呼它也不過分,畢竟這個學校的理事長是個不怎麼正常的老頭,也多虧了他這個開放的政策,每年社團部費的分配都像世界大戰,要多亂有多亂。

記得是去年吧,遊泳部和茶道部的爭端升級成了全社團參與的換裝大賽,鬧了將近三天才結束。

哼,人類的服裝秀嗎,還真是猴子的後代才會想出的娛樂呢,無聊,無趣,浪費時間。

——盡管這麼說,由於我也是某個猴子進化過來的不折不扣的人類,所以也被好事的人拉上了台,這點是最可悲的。

哈......今天,也沒能找到蜥蜴人的蹤跡呢。

大大地歎了口氣,我踏進了二年C班的教室,把位於最後一排的我的背包提起,檢查了門窗有沒有上鎖後,朝著校門口走去。

雖然想要去我所屬的UMA研究部轉一轉,但是部長最近忙於老家的事情,所以社團活動暫時休息,打發時間就隻能像剛才一樣,在學校裏四處尋找和蜥蜴人相似的東西。

好不容易在昨天發現,同班的椎名心實的影子和美國研究所列出的蜥蜴人假想圖有著類似的地方,結果今天還沒有拍幾張就被巡邏的影山老師發現了。

「可惡啊......我明明,隻是想把椎名的影子好好拍下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