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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記得以前,小學的老師這麼問過我。

「你們心目中的聖誕節是什麼顏色呢?」

坐在我前麵的清純女生,說是純潔無暇的白色。

坐在我右邊的運動男生,說是鮮明熱情的紅色。

坐在我身後的安靜女生,說是默默點綴的綠色。

頂著煙囪頭的我,說是家鄉的煙囪發出的灰色。

和善的女老師隻是困擾地看著我,露出了苦笑。

「真像是木村君會想的東西啊。」

大家的理所當然的哄笑了。

但是,我的內心卻萌發了一個問題。

「為什麼老師她會知道我是怎麼想的呢?」

因為,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當時的我是怎麼思考後,才說出那種灰色的答案。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這一句中國的古話,似乎能夠完美的詮釋這個問題。

但是,我隻是想要知道。老師她是做了些什麼,才變得能夠知道我在想什麼。

這個問題的答案,我在小學畢業典禮上,獨自一人去詢問老師的時候,得到了答案。

「大概就是【羈絆】吧?因為老師我真的很高興,能夠有你們這些可愛的學生呢。」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老師的眼角有一些濕潤,讓我始終難以忘懷。

她感到悲傷,不舍。這是我在那一瞬間看出來的感情。

老師她因為和班級裏的所有同學都有著密切的,看不到的【羈絆】,所以她能夠了解我們的思想。

那麼,我呢?

要是我能夠和別人結下【羈絆】,我是不是能夠知道別人的想法了呢?

我這麼想,也這麼做了。

所以,現在的我正以【用電影,為全世界帶來笑容】為目標前進著。

......

這個目標,遙遙無期呢,因為就連北野P也沒有做到。

所以,現在的我,還是專注在對別人露出【微笑】這件事上吧。

「多謝惠顧。」

用著模範式的營業微笑,我的眼睛幾乎都眯成了一條線,對著離去的客人彎下了腰。

同時我再一次認識到,在現實中做出【∩_∩】的表情,果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人類的靈魂,果然是不能通過顏文字或者動畫效果體現的,北野P這麼說過的。不,或許沒說過吧。或許有吧。

從內心混亂的思想裏脫離,我趕忙從收銀台那裏離開,繼續對照著【進貨清單】清點著今天送進來的貨物。

果然,店長又是一眼沒看就簽字了,再怎麼說,我們的便利店都不會進【女性內衣】吧......

打了一通電話,果然是商家運輸出錯,承諾了明天來取回之後,我歎了一口氣,看向了那兩箱運錯的東西。

......

【女性內衣】,嗎。

......

“哢擦”(箱子被打開的聲音)。

......

嗯?

......

為什麼沒有白色的內褲啊?

......

味道好像有點奇怪呢。

......

誒?

我怎麼,把箱子打開了?

......

糟,糟糕了啊啊!!

手,手自己就動起來了啊!!

停下來,停下來啊!我那封印著過於強大的黑暗力量的撕碎空間的王之右手!現在還不是你覺醒的時候!!

而且,這些還帶著那種封裝氣味的布料算什麼!

沒有接觸過女性聖域的內衣,還算是內衣嗎!?

沒錯,就是這樣!

「這樣的東西——才不是真正的內褲啊!!」

叮咚叮咚叮咚。

便利店的門被推開的音效,在我喊出這一句話之後,輕輕響起。

而我也條件反射一般,立刻露出了標準的營業式微笑。

「——歡迎光臨......誒?」

理所當然,渾身發抖,臉色鐵青的一位高中生打扮的少女就這麼逃跑了。

而跟在她後方,那一位穿著可愛衣服的嬌小美少女,用著現實裏絕對做不出來的【∩_∩】看著我,然後拿出了手機,用著不可思議地手速撥通了號碼。

「你好,三丁目的便利店有一個內衣大盜,請立刻過來抓捕吧。嗬嗬,不用擔心,他是絕對逃不掉的~」

然後,她看向了全身石化,拿著一條未開封內褲的我,輕輕一笑。

「就是這樣,煙囪灰人君,我會去監獄看望你的哦~」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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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

出於某種原因,我的雙手正被一條剛拆封的毛巾緊緊地綁著,在便利店的地板上,對著前方的一個幼齒大學生偶像正坐。

已經跪了足足五分鍾,我的膝蓋和小腿都有些酸痛,而且這期間來的客人都用著「這是什麼play?」的蔑視眼神看著我。

不過他們買完東西,都自覺的把錢放到收銀台上了,不得不承認,人類真是美好的生物啊。

一臉無奈,我扭了扭酸脹的脖子,由於動作太大,手掌的關節處被擰地有些痛,看向了正在雜誌區翻看雜誌的立花柊乃。

「呐,柊乃,我都已經解釋過了,剛才是在檢查運輸公司運錯的貨物,絕對不是什麼......」

而帶著米色的帽子,經過變裝後的立花柊乃立刻無情地打斷了我的話。

「閉嘴,變態。再說一句話,我就把你的嘴巴擰成水龍頭的形狀,然後把照片放到男同交友網站上。」

「......」太,太惡毒了吧。

外表是清純的初中生,內心實際上是十分惡毒地黑幕首領,天才幼女偶像——柊乃!你絕對是在哪裏被迷之黑衣人灌下了讓身體變小的藥吧!

不過,我更在意的是其他的事情。

隻有那件事情,是絕對不能暴露在【現世之人】的視線裏的。

低下了頭,我把被束縛的雙手放到膝蓋上,用著極其認真的語氣問道。。

「......剛才的事情,你看到了多少。」

沒有看我一眼,柊乃抬了抬那副沒有度數的眼鏡,換了一本以其他可愛偶像為封麵的雜誌翻看,淡淡地回答。

「全——部。」

「......全,全部是指?」

「......(歎氣)。」

不知為何,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後清了清嗓子,表情突然變得無比的奇怪和變扭,聲音也有些粗礦。

說出了,那句話。

「停下來,停下來啊!我那封印著過於強大的黑暗力量的撕碎空間的王之右手!現在還不是你覺醒的——」

「——Stooooop!立花醬,剛才不算,這段記憶給我徹底的刪除掉!」

居然被【現世之人】看到了【吾】真正的姿態,真是......太羞恥了......

看到我那副想要自殺的捶地樣子,立花柊乃像是終於找到了樂子,把雜誌合上,雙手叉腰,可愛的臉蛋露出那種令人發寒的微笑。

然後,舉起了左手,捂著自己的臉,雙腳分開,用著誇張的姿勢和聲音說到。

「冒險者喲,吾名為【愛德華·馮·炎亞綸】,現世裏【火焰之紋】的唯一繼承者!絕望,然後哀嚎吧!在靈魂都被焚盡的墮天使之火中徹底消失吧!」

「唔哦哦哦哦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我認錯!剛才我做的事情全部都是無可救藥的蠢事!!」

看著幾乎在地上翻滾的我,立花柊乃像是沒有滿足一般,伸出了一根手指,不屑地哼了一聲。

「嗬嗬,吾還未曾奏響靈魂之樂,汝就已經成為虛空的碎片了嗎?看來我隱藏的【暗の七環】沒有出場的機會了呢。」

「唔哦哦哦饒了我吧柊乃大人!我什麼都聽你的所以放過我吧!!」

因為羞恥心爆發,我已經完全不知道世界的方向,隻祈求著這位大人能夠停下對我靈魂的鞭撻。

愛德華·馮·炎亞綸已經死了!現在的我,隻是普通的大學生木村灰人!

「呼呼......」

似乎覺得我誇張的求饒十分好笑,她像是忍不住一般,發出了細微的笑聲。

過了好久,她才徹底止住了笑聲,然後蹲下了身子,用手指戳了戳躺在地上,完全壞掉的我。

「喂——還活著嗎,愛德華先生?」

「......請務必用【木村灰人】稱呼我,立花小姐。」

「呼呼,你剛才最後的求饒聲,我可是好好記在腦袋裏哦?不過這次就這麼放過你吧~」

看著她兩隻手手撐在下巴,露出開心微笑的可愛臉龐,我愣了一會,不知是不是暖氣溫度太高,臉感到了一絲燥熱。

這恐怕就是立花柊乃對我露出的,【真實的微笑】。

雖然代價有一些高,但能夠見到我一直追求的東西,也算值得吧。才怪,虧大了。

女孩子的笑容,一定是某種可怕的武器。

明明隻是無心的一笑,你就會擅自的誤解,產生誤會,自以為是地沾沾自喜。

所以,我曾在北野P(男)的寫真集麵前發誓,永遠不會相信女孩子的微笑。

但是,現在的我,卻有些動搖了。

因為現在的立花柊乃,隻為我露出了屬於她自己的微笑。

這種微笑是真實的,還是她作為職業偶像應有的完美微笑,我不知道。

我隻知道,現在的我,毫無疑問地被她這種微笑俘獲了。

可惡,這樣我不就成了她粉絲了嗎?世界上最可愛的偶像——立花柊乃喲!所有周邊和CD都要Get in才行!

......

直接坐起身子,我大大的歎了一口氣,然後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對著前方的空氣說到。

「前一期雜誌的封麵,我看過了哦。」

「......誒?」

似乎沒有明白到我在說什麼,她隻是疑惑地眨眼。

咕,在這種地方就那麼遲鈍,我可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才說出這句話的啊......

沒有把泛紅的臉轉過去,我右手一伸,指著她現在手上拿著的,以一位搖滾風的偶像為封麵的雜誌,說到。

「上一期的雜誌封麵,不是你所屬的組合嗎?那裏麵的Colorful-animal的專門訪談,我看過了。剛才把舊的一期放到櫃台銷售了,已經賣完了。」

「......是嗎。」

聽不出是高興還是不爽的冷淡聲音,因為我不敢回過頭去看她的表情,所以我不知道她的反應是什麼。

一陣衣服摩擦的聲音,她似乎站起了身子,伸展了一下身體,把目光也移向了遠處。

然後,隻是簡單的提出了一個問題。

「雜誌上的柊乃,可愛嗎?」

!?

由於這個奇怪的問題,我直接回過頭,看到的卻是她無比認真眼神。

不允許糊弄,但又帶著些許期待,或者恐懼的認真眼神。

這個問題有什麼特殊的意思嗎?現在的我還不得而知。

所以,我不會正麵回答這個問題。

把我現在得出的答案,告訴她就足夠了。

站起了身子,身高差讓我們的視線在半空中重疊,我吸了一口氣,尷尬地把頭扭向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