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晚越想越憋屈,他的內褲是用風筒吹幹了,穿了自己的,那要是他說沒有內褲,沈舒雲會不會還會給他拿件大號的內褲?
這滋味實在燒心,寧晚拽著身上的衣服,滿臉不開心。
沈舒雲上下打量了一番寧晚,點點頭滿意地道:“沒想到還挺合身的。”
這件衣服是上次蕭莫來這幫他一起重新刷牆時穿的,當時沾了點油漆,沈舒雲就讓蕭莫脫了,說是幫他洗一下,結果兩人都忘了這件事,灰T就一直在沈舒雲的衣櫃角落裏躺到現在。
外麵傳來淅淅瀝瀝的雨聲,沈舒雲遞給寧晚一杯泡好的茶,對他道:“等雨停了,你就走吧。”
“我走,能走去哪?”寧晚歎了口氣,上前一步,陰影籠了下來,“雲哥,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幹什麼?”沈舒雲突然想到一件事,口氣也急了起來,“你來這裏,小芋頭怎麼辦?”
“哦……我,我把他送回老宅了。”
沈舒雲臉色沉了下來,難道之前說沈渡沒人照顧又是騙他的?
寧晚看到沈舒雲的臉色連忙解釋道:“不是雲哥你想的那樣,我把他送回老宅也是迫不得已,因為回到R市也就意味著他要換幼兒園了嘛,他肯定也是不願意的……但是我這次來,是有不得不說的話來找你講。”
沈舒雲盯著寧晚,示意他說下去。
“我是想親口來告訴你,雲哥,我喜歡的是你的人,不是什麼別的,”寧晚的眼裏浮現了深深的痛色,聲音也低了下去,“從前我為了信息素的事犯過渾,是我錯了,我沒搞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在寧晚過去的人生裏,二十年來順風順水,無論是金錢還是感情,他從來沒有在任何事情上吃過苦頭,因此也注定他不懂怎麼珍惜一個人。
“為了這些事傷到你,都是我的不好,但我也是真的放不下你……雲哥,我真的沒辦法再喜歡上什麼別的人了。”
沈舒雲望著他,沒有說話,手指卻下意識地撫上了後頸的腺體。
寧晚嚐到了一股鐵鏽味,原來是他在不注意的時候,將自己的嘴唇咬破了。他也沒在意,繼續道:“我知道,你不喜歡自己的信息素,很大一部分應該是我的原因,任是我說一百句對不起都沒法挽回。但我也想告訴你,以後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無條件地支持——你是想要去除標記也好,或者是割除腺體,不再做omega也罷。如果你害怕,我陪你一起去做腺體摘除,我們以後就一起做beta。我獨希望你不要厭棄自己……你這樣,也是在懲罰我,我隻會加倍地難過。”
話至此處,寧晚有些講不下去了,他覺得萬蟻噬心,悔與痛在這兩個月裏折磨著他,在這一刻抵達了高峰,連一呼一吸之間都是痛的。
沈舒雲有些遲疑地開口道:“我……”
寧晚伸出手臂,快速地抱了他一下,這是一個幹燥的、充滿沐浴露清香的擁抱,不帶任何**,如果非要歸於一類情感,那麼應該類似於安慰:“慢慢來,我陪你。”
沈舒雲心頭一震,對上寧晚比夜色還要沉靜的一雙眼,他突然覺得,寧晚好像確實變了些……起碼同三年前比來講,他變得不是一星半點。與此同時,他覺得心裏好像有什麼一直錮得緊緊的東西放開了,那層厚厚的外殼也裂開了一道極小的縫隙。
有些時候,解鈴確實還需係鈴人,其他的人就算有再多的勸慰,終究都說不到那道心坎上。
寧晚當夜在雨後就離開了,沒有多作糾纏,倒是沈舒雲被弄得心神不寧,吃了幾片安眠藥都沒能入睡。也許是被雨氣吹到,也許是心事重重,沈舒雲第二天就生病了。沈舒雲勉強打起精神,爬起來吃了幾片感冒藥就倒頭接著睡,沒承想這一覺直接睡到了下午,藥一點都沒起效,他還是發起了燒。
沈舒雲知道自己的體溫越來越高了,不能放任這麼燒下去,但他實在是四肢無力,連出被窩的力氣都被燒沒了。他舔了舔幹裂的嘴唇,祈禱這場病能自己痊愈,再一次昏昏沉沉地蜷縮著睡去。
睡夢中,好像隱約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沈舒雲勉強應了一聲,無法從混沌中掙脫,然後,他感到額上一陣冰涼,接著那人扶他坐了起來,往他嘴裏喂藥。沈舒雲張不開嘴,那人就掐著他的下巴,硬是把藥片塞了進去,給他喂了點溫水。
身上一重,一層厚被就蓋了上來,沈舒雲迷糊著伸出手想要推開,小聲道:“熱……”
那人歎了口氣,將他不安分的手臂給塞回了被窩,低沉的聲音像是冰涼的潭水,令人不由安心:“別亂動,捂出汗來燒就退了。不然又要去醫院,你不是最怕打針麼?”
沈舒雲聽到打針兩個字,總算是安分了,他被這人牢牢地按在被子裏,不一會兒額頭和頸窩就沁出一層汗來,熱度好像真的稍稍退下去了一點。這讓沈舒雲的意識暫時清醒了一小會兒,他攢出些睜眼說話的力氣,一睜眼就見到了坐在他床邊看電子書的蕭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