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燕悶著沒說話。
謝逸就靜靜地望著他。
過了會兒,子燕問道:“世子,你是不是在責怪我?”
謝逸有些好奇,“你怎麼會這樣認為?”
子燕低垂著眼眸,眼眶有些泛紅,“世子近幾日都不大理我了。”
謝逸自覺並沒有不搭理人,隻是盡可能地與對方少些接觸了,再者子燕白日裏要去無己閣,晚上又各住各屋,自然相處的時間便少了許多,若謝逸不專門去粘著人家,倆人還真是見不到幾麵的。
“沒有,你想多了。”謝逸伸手,揉了把子燕的頭頂。
子燕便抬眸看向謝逸,那雙眼水盈盈地望著自己,謝逸心中不忍,語氣柔和了許多,像是在哄孩子般,“別亂想了,知道嗎?”
子燕嗯了聲,“世子是要離京了嗎?”
這個消息謝逸尚未與子燕提起過,因而他有些驚訝,“你是如何知道的?”
子燕垂下了腦袋,“世子是要躲著我麼?”
“我怎麼會躲著你?”謝逸聽不得少年這般委屈的言語,連忙將人扶起來,往懷裏輕輕攬,隨後放開,“我是有差事在身,出京就是為了替陛下辦事,這是我的職責。”
“那世子會帶上我麼?”子燕又問。
謝逸想了想,終究是抵不過子燕那期盼的小眼神,他在心裏暗暗歎氣,“帶上你,也不是不可以,隻是你留在府中更好些。”
子燕不說話了,他默默地站在那裏,垂眉順眼的樣子,仿佛謝逸說什麼他都已然聽了進去。
謝逸歎道:“若無事,你便回去歇著吧。”
“是。”子燕應道,然後轉身往外走。
謝逸心裏有些亂,他說不清到底是為了什麼,很想將人喊住了,可隻是微微張了張嘴,什麼話都咽了回去。
不就是次出京麼,過個幾月就回來了,子燕在無己閣待得好好的,寒山大人定然會好好照應對方,前世十六年未曾見過麵,如今才分別幾個月,難不成就抓心撓肝了?
謝逸心思定下,便安慰住了自己,覺得自個兒這幾日的思緒,就是為了在祠堂裏聽到那些似是而非的言語鬧得,他分明與子燕之間清清白白,何至於想到那些曖昧的地方去?
可偶爾幾次午夜夢回,他不得不承認,自己還是想起了子燕,那天夜裏少年赤身不著絲地躺在他的床上,學著那些小黃書裏的東西,他便覺得心裏有什麼東西在搔著癢般,難受極了。
思及此,謝逸神色斂,趕緊回過神來,卻見子燕離去的身形忽然頓住,像是想到了什麼,不過瞬就轉身走了回來。
“你還有何事?”謝逸輕咳聲,沒察覺自己聲音裏帶著絲慌張。
子燕走近了,少年身量頎長,比同齡人顯得高大許多,隻是肩背瘦削,並不寬厚。
他劍眉星目,膚色很白,唇色卻很紅,像是抹了粉塗了口脂般,還有那雙眼睛,黑亮亮的,仿佛被人拿水洗幹淨了,清澈得不像話。
謝逸的身形微微往後仰,有些不自在地再問了遍,“你還有何事?”
子燕站住了腳,他恭順地問:“世子,你需要我晚上伺候你嗎?”
謝逸瞳孔微張,“你在說什麼?”
他不是沒聽清,而是不敢置信。
子燕認真地再問遍,“世子,今晚上我能不能留下來?”
他說得字句,沒有半點兒含糊,眼神還無比真摯,像是在請教什麼學問上的大問題,謝逸聽到耳裏,整個人都快不行了。
他發現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但仍然壓抑著,問:“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子燕點了點頭,“我知道。”
謝逸又問:“那你知道上次我說過什麼話?”
子燕茫然地眨了眨眼,“世子說過什麼?”
謝逸見這樣,整個人都氣著了,“我上次就說過,像那天晚上的事,不希望發生第二次,你把我的話都當耳旁風了?”
“沒有。”子燕連忙解釋。
謝逸冷哼聲,“嗬,沒有,那你現在在做什麼?”
子燕認真道:“我在詢問世子。”
“你!”謝逸還真是說不出句話來,偏偏子燕那模樣,就不是在故意氣人,而是無比嚴肅認真,字裏行間還帶了十足的恭敬。
謝逸深吸口氣,再問:“你今兒又是抽的哪門子風?”
子燕沒說話。
謝逸怒斥道:“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
子燕點頭,“我知道。”
謝逸問:“你知道什麼?”
他這話就是氣話,下句就是斥罵,但子燕緊接著就回答,目光裏還帶著專注,“我想給世子侍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