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靠近(1 / 2)

廉氏被逗得咯咯直笑:“你呀,還沒學會用力,對麵團太溫柔了。”

廉氏幹活麻利,很快就揉好了所有的麵團,上籠屜蒸了起來。另一口鐵鍋也燒上了火,阿竹瞧著舅母舀了一塊豬油出來,在熱鍋裏化開。把切好的蔥薑放進去爆香之後,就把剁好的半盆雞塊倒進鍋裏,翻炒起來。

阿竹瞧著舅母倒進不少醬油、醋,又放了一些桂皮、八角之類的調料,還放了一大把鹽,心裏暗暗咋舌。看來北方做菜和南方還是不一樣,阿娘在茶香鎮做菜並不是這樣的做法,十分清淡,以清蒸和煲湯為主,並未見阿娘燉過這樣一鍋黑乎乎的雞肉。

盡管顏色不盡人意,卻也擋不住肉香味撲鼻而來。

曹家的鄰居是邊吉家,兩家隻隔著一道籬笆牆。瘦瘦的邊吉靈活地朝上一跳,越過曹英頭頂,把最後一把青草扔進了兔子窩。

“喂完了,哈哈,這窩兔子是我喂大的,以後要燉肉吃的時候,別忘了給我一碗。”他拍打著手上的草屑,滿臉得意。忽然一股肉香味襲來,邊吉一愣,剛說要吃肉,肉就熟了?

曹英也愣住了,不會真的燉了一隻兔子吧?她趕忙低頭數自己的兔子,發現一隻都不少,這才鬆了一口氣。

邊吉瞄著曹英的臉色,踮起腳瞧瞧兔子窩裏,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喃喃道:“幸好你的兔子沒少,不然又要拿我撒氣了。”

二人正說著話,就見阿竹拿了碗筷出來。在院子中央的八仙桌上擦拭幹淨,開始擺碗筷。“表姐,飯熟了,來吃飯吧,糯糯呢?”

天氣一熱,鄉下人喜歡在院子裏吃飯。這張擺在石榴樹下的八仙桌,就是曹家人早晚吃飯的飯桌。

曹英快步走了過來:“阿竹,我都跟你說過了,咱們倆同歲,你叫我英子就行,別叫表姐了,把我都叫老了。”

阿竹抬頭,溫婉一笑。“那怎麼行?豈不是沒大沒小了。”

“就要沒大沒小才好嘛,人家沒你長的水嫩就罷了,怪也要怪這北方的天氣。我們全村的姑娘都不如江南的姑娘水靈,你再不讓我扮扮嫩,我還怎麼嫁人呀?”曹英臉皮厚,說著這話,麵不改色心不跳。

籬笆那邊的邊吉搭話了:“你呀,肯定嫁不出去,誰樂意娶你這種母夜叉。”

曹英應幹脆利落地回頭,指著邊吉罵道:“你給我閉嘴,我揍死你,你信不信?”

雖隻來了一天,可阿竹已經看明白了。這兩個人拌嘴是從小拌到了大,根本不用理會。她擦淨了桌子,低頭擺好碗筷。就在這時,糯糯歡快地從門外跑了進來。“爹爹回來啦!”

小姑娘晶亮的眼神看向阿竹,轉頭又看剛剛進門的父親。“爹,這就是阿竹姐姐。”

阿竹驀地抬頭看向門口,見一個身穿青色衣袍的中年男人進了門。他身量中等,不胖不瘦,麵色在常年種地的鄉下漢子裏算白淨的。他肩上背著一條灰色的搭鏈,看穿衣打扮完全是鄉下農夫的模樣,舉手投足卻帶著幾分書生的文雅。

阿竹一見便覺得十分親切,因為舅舅身上那股書卷氣,同阿娘是一樣的。

“舅舅!”見到舅舅便想起母親,阿竹眼圈一紅,跪在地上給舅舅磕頭。

“好孩子,快起來。”曹旭把肩上的搭鏈朝地上一扔,搶步上前扶起阿竹。剛剛在門口遇到小女兒,糯糯隻說姑姑家的表姐來了,其他事情還沒來得及多講。曹旭打量著阿竹精致的小臉兒,不禁點頭:“果然是綿娘的孩子,你這模樣與綿娘有七分像,你娘呢?她可同你一道來了?”

提到母親,阿竹眼圈裏的淚便掉落下來,哽咽到:“家鄉遭了水災,我阿娘被大水衝走了,我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恐怕已經……舅舅,是我沒用,我沒能護好娘親……”

阿竹越說越傷心,淚水成串成串地往下掉。曹旭聽到噩耗腳下踉蹌著退了一步,又看著外甥女哭成這樣,自然心中悲痛,也跟著掉了淚。

“你爹呢?”

阿竹邊哭邊說道:“爹爹在水裏救起弟弟就遊走了,我和阿娘被大浪衝了幾裏路。我命大,遇到了一塊浮木,抱著才活了下來。阿娘被衝走前告訴我要好好活著,到北方來投奔舅舅。他說女人不能遠嫁,一定要有娘家可依。舅舅,我沒有找到娘,也沒找到爹,以後我的娘家就是舅舅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