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鈺很憂傷, 自從陰差陽錯回答了百裏長蹊的追憶後,他越來越頻繁地夢到順德帝;每次在夢中與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對話, 都讓他有精分之感。

而更讓他憂傷的每次百裏長蹊來王府探望後,舒無畏總會無端地吃很多幹醋。

譬如他會幽怨地看著他道:“今日你和他呆在一起的時間,比昨日長了半刻。”

溫鈺便發愣:“有麼?”

“有, 我盯著漏壺數的。”舒無畏邊說還邊掰手指:“他說話的時候,你揚了四次眉毛撇了三次嘴角, 還微微笑了兩次——”

“——隨後他扶你半坐起來,喂你喝一碗湯, 你喝了一口就搖頭不願喝了,然後他再扶你躺下, 好仔細地用一塊白色絲帕擦你嘴角。嗯, 那塊絲帕的邊角上繡著三片葉子兩朵花,那花還是藍色的。”

“……”溫鈺忍不住道:“那不是普通的花,那是百裏家的家徽‘忘憂’。”否則百裏長蹊也不會讓人繡在隨身物件上。

於是舒無畏的眼神更幽怨了:“你看, 你連他的家徽都記得一清二楚,我對這類花花草草就從不記得。”

呃,為什麼你的口氣讓我覺得……自己十足的就是個負心漢?

溫鈺想了想, 說道:“要不你說說你家的家徽是什麼, 我讓青鸞給我也置塊有你家徽的絹帕吧。”

“都護府的家徽你拿不動。”桐州都護促狹地笑:“那是一尊鐵浮屠, 從不繡在絲綢, 而是鑄在鎮嶽的盾牌上的。其重可達百斤——嗯,若陛下想要,臣可讓人從桐州運一麵來的。”

溫鈺不敢多話了。鎮嶽是桐州一支重裝騎隊, 持厚盾挾長·槍,專在兩軍交接時衝陣用的。戎羌人的鐵器鑄造不如大乾,總被鎮嶽衝撞得人仰馬翻。這支重騎隊移動起來像一座城,溫鈺能拿動他們的厚盾才有鬼了。

“所以咱們也不必弄什麼花兒朵兒、絲綢絹帕的小家子氣玩意兒了。”舒無畏懶洋洋地笑,斜倚著靠近他。

“你若有誠意,便讓我在你身上留下點記號來。”

溫鈺鈺愣了愣,猛然把一個枕頭朝他砸來,漲紅了臉道。

“何必如此麻煩?你從此不讓他進王府來就是了!”

拜托,他是皇帝耶!要真被臣子在身上留個記號——溫鈺已經開始腦補舒無畏在他額頭點個守宮砂的場景了——被人看出來後他在大乾怎麼混?

他的臂上無力,舒無畏輕輕把腦袋一偏就躲過了,接著摁住他微微一笑。

“我倒是不想叫他進來呀,可不是怕某些人心裏惦記著,見不著就悄悄地偷麼?與其這樣,不如我大方點兒,主動打開門為妙。”

“偷?什麼偷!”溫鈺的臉更紅了:“舒無畏,你說話怎麼越來越無恥了?”

天子語意嚴肅,攝政王卻吊兒郎當得很。

“朝野上下都知臣是陛下的男人,夜夜枕席相伴,甚至公然宣·淫得驚動了上炕禦史——如今不過說一兩句無恥的話,又算得上什麼?”

把這番話聽了,溫鈺忍不住便噗的一笑,隨即覺得這隻醋缸子真讓自己頭疼得很,轉過身便懨懨地躺在枕上。

“怎麼?”舒無畏從身後抱他:“又心口疼了?”

“嗯。”溫鈺闔著眼咳了幾聲:“我眼前發眩,想歇一會。”

他這是下逐客令,以往舒無畏看他難受也就不再逗他,至多把他摟在自己懷裏,讓他靜靜睡著就完了。可今天舒無畏卻不知搭錯了哪根筋,環抱他的腰,一拉之下就將他裏衣的帶子解開了。

“依舊還是身上難受?”舒無畏貼著他的後頸窩,小動物似地輕輕拱他:“雙修吧,大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