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父子
這件事終究沒有傳到舒忱耳朵裏。管事派來的人被賀崢先一步截住了。
舒忱的狀況不是很好。他額頭上的傷口流了很多血,現在整日臉色煞白——賀崢甚至懷疑他那一下子摔得有些輕微腦震蕩。
當然了古代是沒有什麼腦震蕩的說法的,這也隻是賀崢的一個猜測。
可是舒忱並不願意安心養病。
說來也是,任誰的母親遭遇了不測,作為子女也不能躺在床上安心歇著。
即便賀崢向他一再保證,自己一定會把這件事辦好,沈氏就像他自己的母親一樣——可沈氏畢竟不是他的母親。
不是舒忱對賀崢不信任,而是縱使賀崢與他好的像一個人,也終究不是他。
這樣的仇,總是要親自報了的才好。
賀崢聽了那管事的描述,心中略略鬆了一口氣:他真不怕秦氏有繼續的動作,隻怕秦氏沒了動作。
好在秦氏並沒有聰明到這種地步。
不過也足夠令人咂舌了:從和小李氏聯手將舒忱嫁到賀家,到如今殺害沈氏,秦氏的心也夠狠的。
“這件事情還有誰知道”
那管事道:“當時我去追人,將莊子裏的兄弟都叫了出來,許多人都看見了。”
“很好——若是再見到那人,你可認得出來?”
“自然認得出來!”
舒忱扶著桌椅牆壁一路移到正廳,頭上的傷口確實使得他整個人昏昏沉沉頭重腳輕,可他仍是不甘心躺著養病。
“發生什麼事兒了?”
賀崢的眉頭立刻舟緊:“你怎麼起來了?”連忙過去把人扶住。
那管事見到舒忱也吃了一驚:“小少爺不是去府試了嗎?這傷是怎麼回事?”
賀崢扶著舒忱慢慢往塌邊移,嘴裏應著:“原本也是好好的,這不是前幾日淩晨回來……”賀崢頓了頓:“一不小心從馬車上摔了下來。”
待那管事兒的走了,賀崢才道:“他們……還不知道嶽母大人已經逝世。”
舒忱的眼睫閃了閃。
他攀住賀崢扶著自己的手:“……我想去舒府,我想去見見父親。”
賀崢不想讓舒忱太過操心。可是他能攔住那管事不讓人來打擾舒忱,卻不能攔住舒忱見自己的父親。
盡管知道此刻去見舒縣丞,說不定是更糟糕的事情。
秦氏的日子過得並沒有她想象中那麼的好。雖說除去了一個眼中釘,可賀崢自打一回來,就切斷了對舒府的一切金錢資助——他當時的話說得很清楚,舒府隻要是沈氏管家,他便出銀子。
此時已到月底,賀崢遲遲沒有送銀子過去,秦氏難免有些著急。
每月少了一百兩銀子,還要額外再支出舒縣丞的花用——舒縣丞被賀崢每月一百兩的孝敬銀子給慣大了手筆,秦氏頓時覺得日子甚至比之前還要捉襟見肘。
之前那婆子連帶趙二去沈氏的莊子上要了一些銀子回來,卻並不多——秦氏心想,沈氏名下的那些東西,她到底還是要要回來的。
而就在她盤算著怎麼“要”的時候,有下人進來通報:“夫人,六少爺來了,要見老爺。”
“舒忱?”秦氏的臉色頓時不自然起來,甚至帶著幾分驚慌:“這,他不是跟著賀家那個小子去錢塘開店了,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夫人?”那丫鬟見秦氏嘴裏念叨著什麼,卻並不說見不見舒忱,隻得開口提醒:“六少爺還在外頭等著呢。”
“不見不見——你跟他說老爺不在家,讓他——等等!”
秦氏忽然冷靜了下來。
有什麼可怕的呢?不過是個毛頭小子。連沈氏那個賤人不都已經死透了嗎。
秦氏咬牙道:“你讓他進來——不要驚動老爺,不然我要你好看。”
那丫鬟幾不可見地瑟縮了一下,行了個禮快步下去了。
可事情並沒有按照秦氏的想法進行,或者說,秦氏在運氣這方麵,一直都差到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