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城傅大哥的仇我要報;這盛世和平,我也要爭取,就請你,在天上耐心地等一等吧,水幻姐姐不會讓你失望的。

身後浮絕的指尖閃過傳音術的靈光,他隻看了一眼心中有數地說:“尹坤那邊已經準備好了。”

“嗯,那就回去吧,把羅城的布局圖給他之後,還有些細節要跟他接洽呢。”

雷犀收拾好心情這般說著,阮紅就扶了水幻一起起身,眾人又很是鄭重地對著小森鞠了一躬,才一同回去了軍營。

尹坤辦事的效率確然很高,這點功夫,不僅是抽出了兩個最優秀的情報員,還與他們把潛入的具體流程都敲定了,拿到了布局圖以後,浮絕雷犀又跟他強調了幾個需要注意的地點,尤其是駐守羅城的主帥寧煌的住所,此人警惕性極強,此次行動一定不能讓他察覺,不然後期再要派人潛入就難上加難。尹坤聽了又反複推敲多時,最終決定把潛入的方位改換到城西兩個大宅子之間的小巷,那裏是哨崗死角,連燈光都照射不到,最有利於掩護他們的行動。

這次探查是尹坤親自帶隊,是害怕如果遇到突發狀況,以他豐富的作戰經驗最好指揮撤退。一切工作準備就緒,浮絕安排阮紅戌時之前把所有在營的士兵、包括今日才抵達的支援軍在內,全數打亂重新編隊,然後帶領一個小隊守在羅城外麵為尹坤做接應。在阮紅編隊的過程中,他就和雷犀抓緊時間把這三個月來的戰況盡量詳細地講給水幻聽,以應對隨時都有可能爆發的戰爭,等阮紅這邊一切就緒,就和尹坤一起帶人出發了,片刻的耽擱都不曾有,主帳中的三人等待之餘繼續討論戰局,般若更是趁著這個機會認真在旁學習。

這一等,就等到了醜時,很少熬夜的水幻這會兒已經有些困了,眼睛也開始發脹發疼,旁邊的浮絕正拿了一卷卷宗與她詳細解說,忽的看到她抽空揉了揉眼睛,才想起她並不如自己這般習慣軍中作息,一時就把話頭打住了,轉而生出了些許心疼:“尹坤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你先睡會兒吧,這些東西明日再看也不遲的。”

身側的人卻是固執地搖了搖頭,拿過他手裏的卷宗放在自己麵前,說:“哪有這樣嬌弱,以後要是打仗到了後半夜,我也先去睡會兒再繼續戰鬥?”

此話一出,不僅是浮絕,連旁邊的雷犀和般若都笑了。向來性子粗糙的副首領將原本盯著沙盤的視線轉到他倆這邊,看了一眼水幻,說:“原本今天見到這丫頭,還說三年多不見,性子終於是沉穩一些了,這會兒聽到她說話,得!還是那個‘小霸王’。”

這聲‘小霸王’真是讓水幻有些懷念,很多年前,還隻有城傅當麵這樣稱呼過她。水幻把卷宗放下,也側了腦袋去看雷犀,略顯疲態的臉上漾開調皮的輕笑,對他說:“要說數年如一日的脾氣,我可是不如雷犀大哥的。”

“嘿!!”水幻的話讓雷犀立刻抗議,他一瞪笑出聲的浮絕,呶著嘴說:“你看看,這丫頭嗆人的腔調也是跟你如出一轍了!”

“哎呀,以前給人家當老師也不能隻教功課啊,做人太死板了不好。”浮絕伸手攬住水幻,全然沒有半點的不好意思:“不過這些我也沒有刻意教過她,那些年天天在一塊兒,就是耳濡目染也夠她出師了,再說你以為司徒貘好得到哪裏去?難道就隻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嗎?”

水幻想起自家哥哥釣魚比賽作弊的事情,覺得浮絕所言不錯。

論說厚臉皮和毒舌,那個家夥更厲害吧。

雷犀無言以對,隻能又默默把視線轉回沙盤了,他覺得自己也是自討沒趣,非要跟這樣兩個人對嘴,一個浮絕就很能說了,現在再來個水幻,怎麼覺得他們倆能在言語上壓死他?

般若則是偷偷看了一回笑話,覺得這樣的軍中生活好像也不錯,水幻一來,整個主帳都活絡了,他雖然是,也跟淨勳一樣,曾經不怎麼看她順眼,如今又不似淨勳那般,與她有過什麼公務上的接洽,自然對她的印象還是那些年在昊暄國的模樣,可是,如果她的出現能讓浮絕大人開心,也不算是什麼壞事。

眼下的浮絕大人,和過去的三年,實在是太不一樣了。

而笑鬧之間,主帳的門簾被人掀開,正是尹坤阮紅已然帶著隊伍而歸。

“你們下去休息吧。”阮紅回頭吩咐身後的秘術師們,待他們應聲走後,她才走進帳中把簾子放下,而尹坤此刻已經站在了沙盤麵前,浮絕等人一見,都紛紛一正臉色湊了過來,就聽見他用那極易分辨的破碎嗓音說:“情況探查得不是很順利,不過你們要的資料,我還是拿到了。”

說著,他拿起一個標棋放在了沙盤上,正是羅城中偏南的一座宅邸:“這個地方,也就是寧煌的住所,裏麵有一個密室,在他書房內有個花台,一轉動就可以進去。”

“密室的布置乍一看很簡單,是一間空曠的石室,裏麵除了四個角落的火把,就隻有中間一個偌大的機關總閥。可是我沒有深入其中,害怕裏麵會有什麼機關,若是不小心碰到就會打草驚蛇,便隻草草地看了一眼就悄然退出。”

浮絕反問:“那為什麼說行動不是很順利呢?”

“因為第一,我不能確定這個密室裏的防禦機關在哪些方位,或者是,觸碰了總閥之後會不會有應急反應,如果你們要打這個總閥的主意,我建議慎重;第二,從石室出來以後,我又帶人在城內走了一圈,發現城內的百姓是很早就被疏散了,而駐守其中的兵馬也不是很多,加上寧煌的親信在內,應該都沒有一萬人數,可是,在這樣一座幾乎是空城的地方,我撤退的時候,還是受傷了。”

尹坤一拉自己左手的袖子,便赫然有個很長的血口子在小手臂上麵,血都還沒有凝固。

“我甚至是,都沒有看到是哪裏飛過來的暗箭,那個地方,沒有哨崗也沒有燈光,顯然就是機關所為,如果是,你們想派人用空潛的模式從城內切入作戰,恐怕,還需要一份羅城的機關布局圖。這個東西……”

“這個東西隻有寧煌才有。”

浮絕及時地補充,尹坤隻一點頭,再沒有說話了。

主帳之內突然遍布強烈的靜默,阮紅也走了過來,看了眼尹坤手臂上的傷口,思忖著說:“最開始潛入的時候據說很順利,沒有遇到敵人和機關,隻是撤退的時候因為不是原路返回,所以出了狀況。或許,我們也可以這樣設想:讓尹坤把潛入的路線標注出來,我們派出一隊尖銳高手由此切入,等關掉了總閥,羅城的防禦係統就崩潰了,到時候,以他們一萬的兵馬,我們要強攻進去,就輕而易舉。”

“尖銳高手……”雷犀掃了眾人一眼,雙手叉腰:“整個軍營裏最尖銳的高手,都在這裏了,三個首領肯定要指揮正麵戰鬥,就算把你、尹坤、般若都派去,也隻有三個人,加上最近提拔起來的那幾個將軍,左右不過十人。十個人,要潛入羅城,關掉總閥,還要應對可能出現的突發狀況和隨時圍剿而上的敵軍……紅,你覺得有多少把握呢?”

般若也是這個意思:“而且,把所有的將領全都派出去,這對我們也是很不利的,一旦出現了折損,我們的軍隊就會出現統籌真空期。甚至,我們還要考慮,如果我們的潛入小隊被生擒……”

“哪有這麼容易被生擒,想要大麵積折損也不是那麼容易的。”阮紅打斷般若,眉頭微皺:“我聽說新提拔的幾個將軍都有深厚的秘術修為,又有長期作戰的經驗,加上我們三個帶隊,就算是羅城遍布機關,如果走的是安全線路,最起碼也能順利關掉總閥。”

“那關掉總閥之後呢?”雷犀還是不太讚成這個建議:“沒有人知道總閥關掉之後是個什麼情況,如果觸發了其他機關,或者遇到不能應對的狀況,你們怎麼辦?”

“還有一點。”一直沒說話的浮絕突然插了一句,阮紅正要繼續的話就這樣被止住。他也看了一眼尹坤的手臂,眼色沉靜:“今晚尹坤觸發了城內機關,寧煌肯定是知道有人潛入過了,所以,他們今天的路線還安不安全,就是個很大的未知數。”

浮絕的話提醒了帳中眾人,之前還胸有成竹的阮紅此刻也生出猶豫,然而浮絕旁邊的水幻卻允自笑開了:“潛入不一定非要有路線的。”

“哦?怎麼說?”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司徒一族戰無不勝的傳說?”

般若率先回答了這個問題:“我聽說過,傳說中三十多年前,司徒一族還在戰場上非常活躍的時候,曾經創造過戰無不勝的神話,原因是他們會一種叫做‘瞬移術’的秘術,可以瞬間從千裏之外出現在敵軍麵前,讓敵人措手不及,是專屬於司徒家的‘空降’戰術。”

水幻很是讚賞地點頭,想他一個年輕後輩,對這麼久遠的事情竟然也能清晰至此:“瞬移術之所以厲害,源自於兩個很重要的點:其一,你們都知道,它與一般的隱匿術不同,隱匿術在施展之後,可以讓秘術師頃刻之間移動一段距離,但距離不會很長,在軍事中也常常隻是逃跑或者移動作戰的時候產生作用,而瞬移術,則是不限距離地極速移動,縱然千裏之外,也能瞬間切入敵軍後排,這也是空降戰術成型的第一依賴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