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說第二點,可能你們就不甚清楚了。瞬移術,還可以指定‘空降’的目標方位。”
忽然頓了頓,似是在斟酌怎麼解釋這個問題,而聰明如浮絕,已經大致猜到了:“就是說,施展瞬移術的時候,可以先行定好移動的目的地,然後就能直接出現在自己想去的地方。”
水幻點頭:“所以,如果有瞬移術的支撐,我們的潛入小隊,可以直接出現在那個石室中,根本不存在路線問題。”
“水幻,問題是,這個秘術,別說司徒家根本不外傳,你們這一輩也沒有人練成過吧?還不說他們都死光了。”
雷犀覺得這丫頭簡直是說空話,要是他們會瞬移術,這仗早就打下來了,還用花費三年多的時間嗎?可是下一秒,水幻臉上的笑容,竟然更深了些:“雷犀大哥,誰說我這一輩,沒有人練成過瞬移術?”
眾人嘩然。
片刻之後,浮絕的神情恢複如常,輕輕地吐了一個名字:“司徒貘。”
“不錯。”一提及自家哥哥,水幻總是有些情不自禁的自豪:“哥哥能偷學會倒朱梅封印,又怎麼能學不會瞬移術呢?”
雷犀對這個說法表示認可,不過僅僅隻是對這一句話認可:“好,那麼現在司徒貘死了,接下來怎麼辦呢?”
以浮絕對水幻的了解,無用的話她是絕不會說的,平日裏生活中都是這樣,何況是在戰場上,便是雷犀話落之時,水幻已經從自己的收納小木盒中,取了九個秘術盒子出來放在眾人麵前的沙盤邊上:“接下來就是,哥哥死前,把瞬移術傳給我了,而我,已經做了這九個秘術盒子,可以支持九個與我一同潛入羅城的秘術師。”
雷犀頓時語塞,除了浮絕,其他人也都在突出起來的驚詫之中,不知言語。
“我不同意。”
此刻除了水幻,隻有浮絕一個人是相對清醒的,他看都沒有看那些秘術盒子一眼,直接就否定了水幻的策略:“你是副首領,不能帶隊潛入羅城,我最多抽調九個精銳去做這件事,你必須跟我和雷犀一起坐鎮正麵戰場。”
“可是浮絕大人。”一聽到浮絕說不同意,般若的神智立刻就恢複了:“水幻大人本身就是最精銳的高手之一了,而且她自己就會瞬移術,帶領潛入小隊去做這件事的確是最合適的。”
“我不同意。”浮絕壓低了聲音,深深地看著水幻,重複了一遍這句話,而除了般若,在場的所有人,都已經明白了浮絕的意思。
水幻是不是副統領,會不會瞬移術都不是問題,問題是,浮絕不願意她去冒這個險。就像雷犀說的,如果關了總閥之後,發生任何難以應對的危險狀況,水幻已經沒有了小藍,再不能那麼輕易地逃離險境。
半晌的對視之後,水幻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低聲問著麵前的人:“浮絕,我的命是命,那其他將士的命,就不是命了麼?”
阮紅是很了解她的,這話一出,怕是要吵一架的意思,當年邪神那件事阮紅是親眼見證了全過程的唯一一人,現在想來,她作為一個旁觀者都還有些後怕,如今浮絕這樣強勢,怕是要步當年後塵。
“我不是這個意思……”
“其他人能做的事,為什麼我不可以?”直接打斷了他想解釋的話,水幻的眉眼間,是難得的嚴肅凜然:“我既然來到這個戰場,我坐的是副首領的位置,我就是要帶他們去打仗的,浮絕,你當上首領之後,難道就再沒有做過潛入和暗殺嗎?十五年前,在邊境森林的事情,你忘了嗎?”
就知道她要拿這件事來堵他的話,十五年前,當浮絕剛剛當上統戰首領的時候,十八歲的少年,的的確確是帶隊暗殺了屠蟄的將領生墨,而且,就是那一次,他被堵在邊境森林,最後也是水幻將他救回來的,要說身居首領之位就隻能指揮正麵戰爭,這個論調他第一個就站不住腳。
但是,這一次的潛入,真的有太多未知數了,這顯然是一場無把握的仗,他不可能讓水幻去犯險。
慎重考慮之後,浮絕微弱地點了點頭,說:“那這樣,你和雷犀去指揮正麵,我帶隊去潛入。”
“浮絕大人!”
般若出聲阻止,其他人也想要勸說,浮絕卻一抬手,將他們的話都止住了:“潛入和暗殺我有很豐富的經驗,我來做這個事,比你適合。”
水幻別開頭深深呼出一口氣,是害怕自己的脾氣一上來說出什麼傷感情的話,浮絕愛護她的心她是懂的,她現在沒有了小藍,一切都不可同以前相提並論,可是過了這麼多年,經曆了這麼多事,她以為,他至少能稍稍多給她一點信任。
“水幻……”
“雷犀般若,我們先出去吧。”
浮絕剛叫了她一聲,阮紅就趕緊招呼了眾人,轉身的時候又瞥了尹坤一眼,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地跟她走了,於是很快的,帳中就隻剩下了浮絕和水幻兩個。
“水幻。”這會兒浮絕伸手輕輕抱住了她,神情和語氣都不複剛才的強硬,他知道她不高興,可是,難道他想保護她也錯了嗎?“對不起,我並不是想跟你吵架。”
這種話他不說,她也是明白的,於是轉回頭迎上他的視線,水幻問他:“浮絕,在你心裏,我到底算是什麼呢?”
浮絕輕吻了她的額頭,認為這是一個不該存在的問題:“是我認定了一生的人。”
如此動人話此刻聽著卻失去了原本的意味,水幻苦笑出聲,眼神裏終究還是有些受傷:“那麼,我們,不該是平等的麼?不該是,相互尊重和信任的麼?”
浮絕非常認同地點頭:“是,可是現在的情況,跟這些都沒有關係。”
“那跟什麼有關係?”
“跟……”他有些不太習慣當著她的麵說出那些話,可是,又不得不說:“跟我愛你有關係。水幻,明知道這件事很危險,我怎麼可能讓你去?我怎麼能放心讓你去?你在後方潛入,而我,就要時時刻刻提心吊膽,甚至根本就沒有辦法理智地去指揮正麵的戰鬥。”
“那麼你去帶隊潛入,我就可以理智地指揮戰鬥了麼?”
浮絕的臉色也沒有好到哪裏去,他靜靜地看著她,幾乎猜到了她後麵要說的話。
“我會瞬移術,我能很好地指導小隊的潛入,這是一個無法取代的優勢,如果今天會瞬移術的人是你,我會讓你去的。可是浮絕,沒有這個先決條件,讓你去帶隊,比我更多了危險和不確定,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在我們相愛之前,你不要忘了,我是你,親手教導出來的,唯一的弟子。我的資質不如你,不敢說學成十分,至少你的本事我也學到八成以上了,中原八年,義父也是傾囊相授,我沒有那麼不堪一擊,加上瞬移術,我帶隊全身而退的可能性要比你大得多,不是嗎?”
這個時候,他忽然質疑,她從自己身上學到的理智到底是不是好的,這樣的一番分析,即便是在他看來,都沒有任何的漏洞,可是……
“浮絕。”
在兩人的凝視之中,水幻再一個深呼吸,重新調整了自己的語氣之後,對他說:“請你,至少也給我一個,讓將士們認可和尊重的機會吧?你看看,我穿著的,可是一個副首領的長袍,而不是,你送我的那件雪色絨領的披風。”
言下之意再明白不過,她既是他要攜手一生的女人,更是這戰場上,承載了無數昊暄士兵命運的領袖,她不願意因為他的保護,而被這數萬將士輕視了,更不願意,永遠被貼上他的“附屬品”的標簽。
這樣的一句話,終於是,讓浮絕鬆了口,他那麼護短,自然是不願意自己的女人被別人看不起。於是默然低頭親吻了她,在她的回應之中,浮絕忍不住發出一聲歎息。
“我知道了。”許久,他從她的雙唇抽離,將她緊緊摟緊懷中:“尹坤雷犀和我指揮正麵強攻,紅和般若歸你調動,明天一早,我再去選七個極為靠得住的精銳秘術師給你,這樣可以嗎?”
無聲地笑開,水幻心中生出欣喜和欣慰。要說通這個人實在是太難了,不過,他到底還是珍視她的。
用力地抱了他一下,水幻從他的懷中退出,此刻含笑的雙眼看著他,有了更深的愛意:“是,我一定,不負首領所托。”
“這種時候還能開玩笑。”浮絕勉強著笑了一回,一隻手捧著她的臉頰輕輕摩挲:“答應我,一定要平安回來。”
“嗯。”輕點了頭,水幻再次窩進他的懷裏,感歎無論任何時候,他的懷抱都能讓她生出強烈的幸福感,哪怕是上一秒還在爭吵,隻要一抱著他,就再也氣不起來。
輕嗅著他衣服上的皂角香,水幻慢慢閉上眼睛。
浮絕……
從現在開始,我們一起,認真打好每一場仗吧。
你那麼好,我是真的很想,做一個真正配得上你的女人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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