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千鈞一發之際,“轟”的一聲,瓦礫、木屑紛紛掉落下來——正殿頂上不知怎的竟破了個大洞,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抬頭查看。
隻見一個黑袍男子如同一片黑天鵝的羽毛,在半空翩翩飄落,渾似在進行一場舞蹈表演——時間此刻仿佛流逝的特別慢,有意讓他將優雅與從容演繹到極致,甚至帶上了一份慵懶。
空舞之術!這是侍月教的人。
已經倒地不起的鳶戈一見到這神秘的黑袍人士馬上做出了判斷。
滇南之地地處邊陲,山高路陡、交通不便,蛇蟲鼠蟻、毒瘴遍地,自古以來就和中原地區交集甚少,而侍月教內更是教律嚴明,極為排外,故長久以來唯有少數膽大藝高人士敢於進入一探究竟,而這些人中能全身而退者又僅占十之一二。但僅憑著這些幸存者盲人摸象般零零碎碎的講述,也隻能將侍月教的麵貌描出個大概的輪廓。
據傳,侍月教的本派武學乃是術法,與中原的武功有極大的不同。中原之地習武者的武學造詣高低往往由招式、內力、兵器三者綜合決定,但侍月教的術法修習者卻不練招式,不使兵器,而僅憑催動體內“靈力”。
“靈力”大概等同於中原武林人士所說的“內力”——侍月教信仰月神,認為人體內的“氣”為月神所賜,具有靈氣,故稱之為“靈力”。但是兩者除了在運行與發動方式上有很大的不同外,在具體的用途上也有差異。
中原修習者的“內力”一是以氣勁的形式發出,或傷人奪命,或飛簷走壁;一是蘊於體內強身健體、延年益壽。而侍月教“靈力”的使用除了對應上麵兩種的“殺術”、“藥術”之外,還有“幻術”與“蠱術”兩類。“幻術”中又以“攝魂術”與“噬魂術”最為外人所知。“攝魂術”可以迷人心竅,使中術者聽命於施術者,而“噬魂術”會使中術者癡傻瘋癲、喪失心性。但是“幻術”是否湊效,並不取決於中術者的武學修為,而取決於其“定力”,也就是意誌堅定與否;“蠱術”即是“製蠱”與“種蠱”的方法,“蠱”一般是由一種有毒的動物經過特殊的工序製成,如蟲蠱、蛇蠱、蛙蠱等。製蠱者通過種種方法讓“蠱”進入敵人體內,之後“蠱”就會在此寄生,製蠱者通過操縱“蠱”來控製被寄生者。
他怎麼會到這裏來?無邪玄囂心下疑惑叢生。盡管隔著一個銀色麵具,但“那種感覺”告訴自己,這位天外來客肯定是那個侍月教的大祭司。
連無邪玄囂這樣的武林傳說的臉色都如此肅穆,耶律倍知道眼前這位神秘人士非同小可,隻是他是敵是友呢?但不管怎樣,趁著現在局麵僵持,耶律倍對桑措輕輕說道:“快去追任彥俊。”
在不知形勢會如何發展的情況下,桑措還是有點猶豫。耶律倍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才起步悄悄向後殿走去——如果少主真的遇有什麼不測的話,大不了抹脖子追隨他到地下。
“無邪玄囂,今天要繼續二十二年前的那場比試麼?”聲音從麵具後傳來,冷冷地,毫無溫度,和剛才那曼妙的動作形成鮮明的對比。
二十二年前在侍月神壇,無邪玄囂與侍月教大祭司有過一場大戰,雙方雖因力竭都無法取對方性命而勝負未分,但高下已別——無邪玄囂的麒麟牙被侍月祭司所奪。這是無邪玄囂心中永遠無法抹去的恥辱。
現下麒麟牙不在手中,周圍又有強敵環伺,自己肯定沒有取勝的可能,想到這裏,無邪玄囂焦黃的麵皮上浮出了一個笑容:“喲,這不是侍月教的大祭司麼?你什麼時候也成了趁人之危的鼠輩?要車輪戰才能勝過老夫麼?”笑容裏盡是揶揄譏諷之意。
這樣一嘲笑,侍月祭司自然不可能再主動攻擊自己。
“你走吧。我們下次再較量。”還是冷冰冰的語調,黑袍祭司顯然沒打算和他多做糾纏。
“再見之時,就是你我搏命之日。”無邪玄囂一個轉身朝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