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侍月大祭司相救。”耶律倍躬身致意。
“不必謝我,受人所托而已。”沒有表情的麵具再配上這樣冷冷的聲音,侍月祭司儼然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
受人所托?難道是他派來的?不及細想,耶律倍又道:“久聞侍月教的‘藥術’乃是一絕,在下有幾位朋友身受重傷,敢請大祭司救治。”隨即又補充道:“隻要能保全他們,小王什麼都在所不惜。”
“你的這些侍衛並無性命之虞。”
知道這些屬下都保住了性命,耶律倍心中稍稍一寬,又說道:“在下還有一位朋友身中‘龍血珠’之毒,還請大祭司再伸援手。”
“托我之人並沒有讓我救他。”
“可是……”還未等耶律倍再說下去,侍月祭司就又禦空而去。
看著他飄飄而去的身影,耶律倍心裏有些失落,這也太不通人情了。轉身溫言撫慰了眾人幾句,耶律倍就馬上也轉入後殿。
奉孝,你可千萬不能死啊。
狹窄的密道內,空氣混濁不堪,惟一一盞桐油的小燈被罩在竹籠子裏,懸在半空,發出昏黃的顏色,把隱隱綽綽的人影投在土壁上。那些赤裸的紅土上殘留了不少被截斷的植物的根須,像是寄生在已經壞死的腐肉上的白白的蛆蟲,不時地散發出死亡的味道。
光線無法到達的另一側的黑暗中偶爾會傳來滴水的聲音,“噠…噠…噠”,如同一把鈍刀在不停地撕拉著人的神經。一些不知名的暗紅色小蟲不時地會爬上女子的秀裙,但此時她們無心顧及這些。
獨孤奉孝已經痛得昏死過去,本來就蒼白的臉上,現在已經轉成了慘白。地上散落著一些布料,上麵都已被染成了嚇人的紫紅色,而在一旁的小玉依舊沒有放棄給他止血。高毓淑雖然不知“龍血珠”之毒為何物,但看到那些紫紅色的液體源源不斷地從青衣謀士體內流出,也明白此刻他已經性命垂危。
“轟”得一聲從地麵上悶悶得傳來,緊接著仿佛整個宮殿都震顫了一下,一些泥土“簌簌”地掉落下來。懸掛著的油燈劇烈地晃蕩了幾下,那些濺在燈紙上的桐油暗紅得如同血一樣。一陣忽明忽暗後,一切終於又慢慢地安靜下來。
自知做不了其他什麼可以幫他的,契丹王妃抖落了頭上的紅土,雙膝跪地,開始虔誠地為所有人祈禱起來:
“若惡獸環繞,利牙爪可怖,念彼觀音力,疾去無邊方。蟒蛇及冥蠍,氣毒煙火燃,念彼觀音力,尋聲自回去。雲雷鼓掣電,降雹澎大雨,念彼觀音力,應時得消散……”
“王妃,王妃,”小玉發現獨孤奉孝好像在說話,於是馬上過來叫高毓淑一起去看看。
“韶澈…韶澈…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原諒我啊……”
不知是高毓淑的禱告感動了上天,還是小玉的努力起了作用,獨孤奉孝竟幽幽轉醒。看到“韶澈”此刻正在麵前,不知哪來的力氣,青衣謀士掙紮著抓住高毓淑的兩臂,說道:“殿下大恩,不可不報;億兆生靈,不可不救。韶澈,我……”話到此處竟無語凝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