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激戰正酣。
鳶戈此刻又被震飛,他在地上一滾,馬上用劍支撐著站起來,喉間一甜,一口熱血再也抑製不住,噴嘴而出。
眼見鳶戈命在旦夕,耶律倍不顧正在與之纏鬥的三個黑羽使,劍鋒疾轉——紫電不足以擬其光華,青霜不足以欺其顏色,一套“縛龍十六式”直攻無邪玄囂,一時間大殿內劍影縱橫,像是白衣皇子麵前瞬間有一朵鋼鐵的菊花盛開。
與剛才和黑羽使交手時所用的“火炎討魔劍法”不同,這“縛龍十六式”威力雖然不大,但是劍招精妙、變化繁複,要訣就為一“困”字,盼的是對手不耐守式貿然強攻,而後得以趁機殺傷。
“金玉其外,華而不實。”無邪玄囂還是一臉不屑:“可惜我不是‘龍’,是‘麒麟’,你縛不住我。”說著雙膝微屈、上身後仰、雙臂微張,周身隱隱顯出青光,而後仰天一聲長嘯:“破!”頓時無數氣勁從他渾身穴道中激射而出——這便是那可與“鬼者”的“雷光天花”並駕爭鋒的“大雷光輝”麼?
耶律倍正要運氣護體,但是所靠太近,終究不及,身上幾處要穴被擊,幾欲站立不穩。
攻勢一解,無邪玄囂馬上單腳點地直衝鳶戈處,左手一個“羅刹手”,欲扼住他的喉嚨。
生死存亡懸於一線,什麼走火入魔,什麼經脈盡斷,此刻不搏再無它時!無邪老道,你不是要看“飛龍劍轟”麼,我就讓你看個夠!
鳶戈全力將尖風劍向前擲去,趁無邪玄囂攻勢一緩之際竭力躍起,雙手在空中各劃半圓,然後合於胸前,猛地又舉至頭頂,全身金光大盛,唯頭部前額處綻出的橢圓形幽幽藍光格外醒目,身後凝聚的五道氣勁隱約呈現利劍狀,“劍體”不安地顫動著。
大殿內照明的紅燭像是受了什麼共鳴,極有規律地一明一暗著,眾人的影子也隨之被不停地縮短和拉長。
眼見“飛龍劍轟”起式,無邪玄囂大喜。
正與桑措等禁衛侍衛們劇鬥不下的幾個黑羽使察覺到了這種變化,其中一人像是覓得了什麼主意,向後一滾退出戰團,拿出套在胸前的戰弓,搭箭引弦,坐地一箭。
那“張著毒牙的黑蛇”精確無誤地直取鳶戈而去。
一個帶著殘酷笑意的眼神瞟向了他。那黑羽使心頭一凜,再回過頭去看那長箭竟如同撞在了鐵壁之上,在鳶戈一丈之外生生地跌落下來。
“不自量力。鬼武穴地的至高武學是你能破的?”無邪玄囂收回了目光,那黑羽使有些羞愧地提起刀,又複殺入了戰團。
“飛龍劍轟”之所以威力無與倫比皆在於其所出氣勁全為陽氣。陽為剛,陰為柔,但陰陽相克,故破解“飛龍劍轟”的法門在於要使出純陰之氣。之前自己太過執著,總是想要以硬克硬,如果對方內力修為遠遜自己當然可以,但如相差不大,則必為所敗。
道袍老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抬首仰視鳶戈,臉上露出一種難以描述的神情,就像看見了久違的朋友,隻是似乎要多出一分虔誠的氣息。他雙腳分開,紮個馬步,左手亦慢慢地握住了刀柄,這是他第一次雙手持刀。原本單手都操縱自如的刀此時忽然變得無比沉重似的,他隻能刀口向下,將重刀斜置於大腿外側。
他原本顯得狂傲的臉上此刻卻寧靜起來,似乎整個天地之間僅僅剩下了他們二人。幽冥的點點青光如同夏夜河畔的螢火蟲一樣,在他周身輕輕地翻舞,不帶出一絲聲音。大理石地麵上細細的灰塵開始在他腳下起而複落,如同裹在湍流中。如果繼續細看,那麼還可以看到一點點微弱的反光,那是地麵凝結出的一層薄薄的細冰。
這幾年無邪玄囂已想到使出純陰之氣的招式。陽在上,陰在下。“飛龍劍轟”在空聚陽氣,則破解之式需在地集陰氣;“飛龍劍轟”氣勁所過之處為一直線,則破解之式需使氣勁盤繞彎曲。
他將這自創的一招命名為“控龍旋”。
“合!”鳶戈高聲一喝,暴烈的吐氣令他滿頭的長發為之炸開。仿佛源源不絕的力量灌進了“劍身”,那些“利劍”開始急速地盤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