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彥俊趁著鳶戈防禦無邪玄囂的“暴嵐波”之機,飛馳至後殿。
先前隻是直廊,五十步後任彥俊眼前出現了一條岔路。
獨孤奉孝往哪裏跑了呢?岔路上有一條斷斷續續的血跡,他是往那裏走的麼?可這似乎也太明顯了,明顯到讓人覺得可疑。難道是他疼痛難忍,顧不得那麼多了?任彥俊低頭沉思。腳邊的這灘血血量較多,明顯獨孤奉孝也曾經站在這裏思考過往哪裏走。
正猶豫間,空氣中流動著的一絲氣息突然給了任彥俊靈感,他眉骨處一跳,嘴角泛起一個冷笑:獨孤奉孝,你的狐狸尾巴露出來了。
循著正路上殘留的酒氣,任彥俊立時飛奔起來。
追到一間臥室,任彥俊提劍四處查看,在確定了四壁沒有異常後,他開始將注意力轉向地板,最後將目光鎖定在床底——隻有那裏還沒有看過了。
用力移開木床後,他半跪在地上,一麵用劍柄輕輕敲擊大理石地麵,一麵凝神靜聽地底傳來的回音。
就在此處!
按捺著亢奮的心情,他用力掀開了石磚,眼前出現一個可容一人通過的大洞。
天不我負,量你獨孤奉孝上天入地也逃不出我的手心!師父,徒兒今日雖不能生擒獨孤奉孝,讓他盡受“龍血珠”之毒而死,但徒兒定會將其剖腹掏心,以告慰您在天之靈!
想起師父任圜,正要跳入洞中的任彥俊忽然停頓了一下,師父臨終前的那一幕不由得在腦海中浮現:那意味深長的眼神,那夾雜著欣賞、無奈、痛恨、惋惜種種情愫的慨歎——“長江後浪推前浪,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獨孤奉孝狡詐異常、詭計多端,連師父都被他算計了……不好,剛才過於興奮,險些著了他的道兒。定是師父在天有靈,點悟於我。
心中謝過師父,任彥俊馬上向岔路處返回。
獨孤奉孝確實不在此處。
狡兔三窟,早在入住舒逸園初時,獨孤奉孝就建議耶律倍挖掘密道,以備不時隻需,但因時日不久且需避人耳目,故還隻挖掘了兩條,一條在正路盡頭的房間床下,通向二十裏之外的花間林;另一條在岔路上,尚未完工。
自前殿逃出到岔路口後,獨孤奉孝就感到愈來愈痛——以這樣的身體狀況要跑到花間林簡直是癡人說夢。
這該如何是好?難道我獨孤奉孝今日就要命喪於此?在此生死關頭,獨孤決定賭上一賭。
這世上真相隻有一個,假象卻可以有千千萬萬個;選擇可以有千千萬萬個,正確的選擇卻隻有一個。而所謂的“謀略”就是用假象來掩蓋真相、將真相混雜於假象,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使人如墜雲霧、誤入花叢,不得要領,做出錯誤的判斷,進行錯誤的選擇。
他先從附近的房間裏找出一些布料清理血痕、裹住傷口,然後向正路慢慢走去,沿途微撒幾滴隨身所帶的酒葫蘆裏的竹葉青。之後回到岔路並放開傷口讓血繼續滴到地上,盡力向未完工的密道走去,他隻能期待任彥俊一行被誤導至花間林了。
但還未走到密道,獨孤便再也支撐不住,倒在地上。此時恰好王妃高毓淑與婢女小玉路過此處,青衣謀士便簡述了自己的計劃,於是兩個女子將其扶至密道。
“獨孤先生,公子沒事吧?”待獨孤奉孝坐下,高毓淑迫不及待地問道,天般澄藍的眸子裏烏雲密布。
此次確實是凶多吉少,關於無邪玄囂他雖無鳶戈那般了解,但博覽群書、所聞甚廣的他怎麼會不知無邪玄囂的威名。
“咳咳,殿下武功已然不俗,更有鳶戈、桑措、禁衛侍衛助陣,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咳咳,王妃不必過於擔心。”背靠著土牆的謀士隻能揀些有利的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