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娘娘,殿下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會有事的。”一旁的小玉也寬慰著她。
不對,如果不是情勢凶危,桑措是不會把所有的侍衛都調走的,自己明知故問隻是想找些安慰罷了。
公子,公子,你絕對不能有事,我們說好的,“醫巫閭山下,望海堂中,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們說好的。
心中喃喃祈求著,神思便勾連起了這份誓言的起點——那個日麗風和的午後。
“小姐,不要,不要啊。你看那個契丹大胡子多凶啊。”剛剛經曆了那噩夢般的一夜,還隻是孩童的丫環再也不想招惹那些惡煞般的武士。再清楚不過自家兩位小姐的性格脾氣——二小姐雖然看起來冷若冰霜、隔人千裏,但內心卻是極柔軟的;而眼前這位大小姐平素對人溫存體讓,骨子裏卻最是堅韌。她惴惴地看著、拉扯著一旁坐著的清麗女子。
這些該死的契丹人,你們那麼喜歡殺人麼,一天不殺人你們就手癢麼?一想到自己馬上就要做契丹人的王妃,高毓淑更加惱怒起來。
還沒等高毓淑開口阻止,“啊”的一聲慘叫先傳了過來,那個殺人如麻的契丹押解官原本握著屠刀的手上明晃晃地插了一支長箭,緊接著又聽到一聲斷喝——“不許濫殺無辜!”循聲望去,隻見一個青年白衣怒馬,禦風而來。
“這些人並非死囚,誰讓你就地處斬的?”白衣青年轉眼已到了押解官身前,厲聲質問道。
本要發作的大胡子看到手上的箭支乃是皇家所用,立時明白了眼前這個青年身份高貴,隻好老老實實答道:“這個小孩不服管教,不肯走。”
那原先被押解官按在地上的小孩此刻倔強地站了起來,他蓬頭垢麵,已然分辨不出容貌,隻是那對瞪圓的眼睛裏光芒炯炯,渾身上下隻穿了一條破爛得不成樣子的粗布褲,道道鞭痕似火烙般赫然出現在他還未發育完全的身上,因為沒有鞋穿,雙腳早已是血肉模糊。
“他的腳磨破了,你叫他怎麼走路?!”一直在關注這邊情況的清麗女子忍不住說道。聲音雖不甚響,卻冷得讓人徹骨,不由引得眾人一陣側目。
被箭射中不能發作,早就憋了一肚子氣的大胡子把火全撒向了這個陌生的女子:“他們是奴隸,是豬,你見過豬穿鞋麼?”
看到上級被箭射中卻不敢動手,還畢恭畢敬地回答這個青年的問話,本來正一頭霧水的幾個普通契丹士兵在聽到頭兒的這一番話後終於哈哈大笑。
“他們不是豬,是人,是和你們一樣的人!”白衣青年狠狠地回擊道。
雖然對青年的話頗為不屑,但礙於對方地位,押解官自然不敢頂嘴。
知道奴隸製是契丹國政,自己無法改變,所以青年隻是要求:“一個孩子能有多少力氣,放了他,我要帶走他。”
“我不跟你走,我要回家!”那個孩子仰著頭,對著這個救了自己性命的男子說道。
盡管被拒絕,但白衣青年並不惱怒,隻是溫和地問道:“那你知道回家的路麼?”
“知道。”小孩轉頭指了指東北方向,堅定地回答。
“這個給你,”皇族青年從箭袋裏抽出一支箭來遞給他,“如果路上有人攔你,你就把這個給他看。”覺得好像不夠,他俯下身又道:“這雙鞋也給你。”
“公子的鞋太大了,他肯定穿不來。還是穿我的吧。”說話間,坐在馬車裏的女子從窗口處拋出一雙靴子。
“不許再虐殺這些人,否則看我怎麼收拾你!”警告了押解官,白衣公子向馬車處微笑一下,策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