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
衛道站在原地對迅速離去的郝白道。
郝白甩了甩自己的袖子,冷著臉斜著眼看也不看他一下,自己好像一隻得勝了的公雞,抬著下巴,昂著頭,挺著胸,幾步走了。
衛道抬頭看去,那飛舟迅速地上天去不見了蹤影了。
然而,不知是否他眼花了,那舟沿邊上似乎有個女子,與畢青蓮有幾分相似之處,隻是離得遠,又不真切,看了看就算過去了,衛道隻能在心裏多念一聲阿彌陀佛。
正此時,天上忽然落下來一滴眼淚,明晃晃落在他的眼角,倒好像是他落了一滴淚。
衛道用袖子擦了,心中已知□□分,卻又無能為力,隻能默默念經頌卷,轉身離開了。
那飛舟比他的腳程快,那些妖怪的邪風又早就吹了他一回,不知究竟到了什麼地方。
衛道轉眼看了看,四處隻依舊荒涼,若說不同,肯定不同,若說相同,又不知怎麼給他看出那些好似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場景。
他低著頭走過人群,忽然看見前方有一群人在開著門大擺宴席,似乎是流水席,誰都可以去坐一坐,吃一頓飯。
他的腳步一錯,轉身就走了過去,先念了一聲阿彌陀佛:“施主,這裏可否施舍些齋飯?”
衛道這麼一說,一個小廝就要對著他揮手趕人,一個又要攔住,一個打量他一陣,一個看了一眼就快言快語說:“既然來了,那就坐下吃飯吧。”
“怎麼能!”
“他這樣的人,多髒啊。”
“算了,算了,今天是好日子,不可冒撞。”
“快點去幹活,還愣在這裏做什麼?別讓人看了笑話。”
四人散開去忙活了。
還有許多的小廝,許多的客人,許多的本府的親戚朋友。
桌子擺了很多,板凳也都齊全,衛道看看周圍,他來得巧,周圍已經有人在吃飯了。
他也不客氣,拿起筷子就要吃。
正吃著,忽然有個人走了過來,站在邊上看了一會,出聲說:“小師弟!”
衛道抬頭一看,在邊上站著的人正是他在廟裏的一個師兄。
這個師兄已經早早還俗去了,頭發也長出來了,不像他這樣還是個隻有發茬子的和尚光頭。
穿的是綾羅綢緞,吃的是山珍海味,身邊跟著許多人,一半是他家小廝。
對比之下,衛道簡直形容狼狽不堪,十分丟人,也難為他還認得出來人。
衛道笑了笑:“原來是師兄?”
那師兄身邊的小廝就要說話,師兄抬手攔住了,打量他說:“你既然來了這裏,怎麼不找我呢?師父在你離開之前,應當對你說過,若有需要,盡可以來找我們。你反而把自己弄成這樣了……”
未盡之言,不必多說。
衛道挑了挑眉:“我也不是隨身帶羅盤指南針的人,要找你們,我也隻能這樣,不找你們,我也活得下去,遇上了就是緣分,遇不上也無所謂,又有什麼不好?”喵喵尒説
師兄歎了一口氣,對著他看了一會:“既然遇上了,我也不能袖手旁觀,你吃了這頓飯就跟著我走吧。我讓人給你梳洗打扮,換身衣服,吃點好的,帶點糕果瓜糖,你要是想走,我也不攔你,你把那些東西帶著在路上也可解悶。”
他似乎以為衛道是不願意接受那些東西的。
衛道當然是接受,不管是誰給的東西,他又不會跟自己過不去,有好處怎麼會不要?
然後,這個師兄就帶著衛道好好在城裏逛了一圈,哪裏都去了,最高最豔最紅最熱鬧的樓沒有去,衛道看了一眼覺得跟天堂鎮的五層小樓有點眼熟。
師兄用扇子敲了他一下:“不可妄動邪念,那不是好地方,你不能去。”
衛道點了點頭。
他的光頭都有點紅了。
師兄又摸了摸他的頭說:“戒色戒酒戒葷,戒殺生、兩舌、妄語、偷盜,你可還都記得?”
衛道點了點頭。
“既然記得,不可違背。你跟我們不一樣,我們不能在師父膝前盡孝,你沒有後顧之憂,本來可以為師父盡心盡力的,誰知,你也出來了,我們一時抽不開身,你就自己記得,早晚還要回去看看師父,畢竟,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們這些不孝子沒辦法看顧師父,隻有你還得些空閑。知道嗎?”
師兄這樣對衛道說。
衛道點了點頭。
師兄走了幾步,忽然又問衛道:“你可知,今時今日,據當初已過去幾世幾年?”
衛道不明所以,他搖了搖頭。
師兄對他笑了笑:“三世已過,你若再不回去,師父可比不過我們,隻怕你回去守墳頭新土也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