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過來了!”
“快跑快跑啊!”
“啊!我不想死——”
“嗚嗚——”
哀鴻遍野。
一個小小的村莊裏,地窖下躲著一個仰著頭往上看的小孩。
他不知道自己的來曆,他也沒有過去的記憶,他隻是躲在這裏。m.X520xs.Com
別的,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想管。
他就是衛道。
他抱著膝蓋,躲在角落裏,這個地窖又黑又暗,潮濕陰冷,隻穿著單衣,在這裏是免不了打哆嗦的,如果不是打哆嗦的時候,身體可以暖和一點,他早就凍死在這裏了。
雖然不是寒冬臘月的天氣,也沒好到哪裏去。
這個時候,哈一口氣,都仿佛能看見麵前的冰霜。
衛道昏昏沉沉倒在地上,縮成一團睡了過去。
他醒來的時候,已經不在地窖裏了。
這裏是一片的白,他從沒有見過這麼白的地方,眾所周知,白色是很容易弄髒的顏色,這裏幹淨得一塵不染。
他有點不敢動。
萬一弄髒了別人家的地,他可能馬上就要死了。
不是他亂猜測,這種地方,一般人是用也用不起,住也住不起。
“你醒了?”
一個很好聽的聲音響了起來。
衛道震驚,這難道就是高科技?
但,他一想,也不對啊。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房間的門就自己打開了,門外走進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
這個人戴著一副銀邊眼鏡,用一雙丹鳳眼打量衛道,一身都穿著白色,頭發也是白色的,瞳孔也是白色的,唇色也偏白,稍微有點粉,就一點,稍微不注意都看不出來那種淺淡的顏色。
眉毛不白了,淺淡的棕色。
衛道或許應該慶幸一下對方的瞳色不是銀灰色,因為那種顏色和周圍的建築設備等等的顏色相似度極高,乍一看好像沒有眼珠子,就是一片的白,膽小的人能嚇哭。
就目前來看,衛道不覺得自己的膽子很大。
他沒說話。
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他不是在睡覺。那肯定是醒了。這種問話大部分時候,毫無意義。
“你可以稱呼我為醫生,或者,主人。”
他對衛道說。
衛道心跳很快,他很明確意識到,如果他不答應,現在就要死了。
危險。
“醫生。”
衛道低著頭對自稱為醫生的人表示臣服。
這個人是他見到的第一個人,也是離開地窖後近距離見到的第一個人。
他本來還以為自己會直接死在地窖裏。沒想到,出來是出來了,就是運氣似乎不太好,雖然出來了,才出虎穴又入狼窩。
這個醫生不像好人,就從他讓自己稱呼的另一個詞語來看。
衛道是不想給別人做奴隸的。
就算是救命恩人也不行,不管怎麼說,對方救了他一命,這也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生死都在對方的一念之間,就算是現在說用不著你救我也來不及了,那就是自己找死。
衛道不幹那種賠本買賣。
“出來吧。”
醫生看出了衛道的小心思,但他很樂意縱容一個實驗品的小聰明。
想象一下,自以為逃出生天,不用轉頭就能看見走投無路的結果,不是很有趣嗎?
衛道連忙從床上下來,他很瘦,但是不矮,這張床冷冰冰的,床單被單枕巾都是雪白一片,底下是金屬製品的支架,他不是很想一直待在上麵,但是突然跳下來也不太好,萬一被醫生誤會了,他就完蛋了。
反正,他就算是腳踏實地也沒好到哪裏去。
他對自己的未來不抱任何期待。
醫生從門外的守衛手裏接過薄薄一張白色的紙一樣的東西,抖了抖,變魔術似的,手裏多了一張白大褂就跟他自己身上的那件相差無幾,反手丟給衛道:“穿上吧。”
衛道眨巴著眼睛接住,連忙給自己套上,說實在的,他覺得自己像隻猴子——沐猴而冠那隻。
他本來的衣服已經被換掉了,大概是別人給他洗澡洗頭的時候,一起換掉的。
按理說,那個地窖又臭又髒,他在那底下待了不知道多久,不可能身上一點味道沒有。
髒東西都被洗幹淨了。
雖然衣服是最普通廉價的那一種版型布料,他也很滿足了,如果不在這裏,連這種新衣服都沒有,也許身體都僵了。
醫生站在門口等他。
衛道就手忙腳亂跟上去,他有點緊張了,不是腿軟,就是哪裏都不適應,他覺得自己不應該在這裏,即使他知道,不在這裏就會死。
他不喜歡這樣,也不喜歡醫生。
他應該……應該什麼?全不記得。
醫生帶著他往前走,這裏的路都像迷宮一樣,到處轉彎,一樣的顏色,一樣的設計,表麵上泛著銀白色的光,即使有人經過也是行色匆匆,看見醫生就站在邊上等人過去,對衛道也沒有特殊反應,好像醫生身後跟著一個陌生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