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寒峭重新自我介紹了一遍。
衛道躺在床上,聽著這些話,莫名有點受寵若驚的羞恥,他爹媽這麼為他著想?送來幫忙的人還來這麼及時?
剛才他還想,既然是爹媽安排的親戚借宿,不可能專門找一個有狗的人家才對。按照那對夫妻的脾氣,習慣用錢開路,反正也不太缺,就是懶得用,一般情況都不會多提,隻要事情辦成了就行。也許,他們隻是付了錢,出了要求,說了話,但是沒有仔細檢查囑咐。
或者,幹脆就是他們倆合計覺得他這個兒子太垃圾不能要了,尋思借狗殺人什麼的。
心理陰暗麵誰都有。
更何況是衛道這種長年累月受傷的,少不得多長幾個心眼。不說心眼上長了個人就差不多。
他迅速把之前的想法拋在腦後,也不打量了,睜了睜眼睛,看人一片朦朧,仿佛開了美顏特效,一切都加上了熟悉的濾鏡,再次半耷拉著眼皮問:“這麼說,你就是……我這段假期裏的負責人?”m.X520xs.Com
負責人——保姆、保鏢、司機、管家、衛生人員……總而言之,他包了。
方寒峭點了點頭:“是的。”
他給衛道拉了拉被子:“睡吧。”
他的聲音仿佛催眠,衛道又一次睡了過去。
這一次,醒過來的時候,貨真價實是清晨。
不過是過了一天一夜的清晨。
方寒峭守在床邊辦事,看他醒了,調侃道:“睡得不錯?”
衛道應了一聲:“嗯。”
莫名覺得對方剛才那句話應該加上口哨聲。就很適配,像炸雞配可樂。
他從床上起來,看了看手上的輸液針,望了望輸液瓶,瓶子裏的液體還有大半,應該一直都掛著,換了不止一次了,他的手背上青紫一片,不是像被打那種,而是許多針孔分布在雪白的皮膚上,看起來就奇怪地像受到某種不能明說的對待,而不是正常生病輸液。
大概率是新手上路發現他睡著沒醒多紮了幾次,在沒有找準血管的前提下。
他就這樣了。
這麼一想,反而覺得很正常。
衛道咳嗽了一陣。
方寒峭看了他一眼,解釋道:“還有幾天就能出院了,到時候,我會送你回去的。”
他明顯是知道衛道不喜歡在人多的地方待著的習慣。但是衛道沒有告訴過他這個。
那就是他自己問出來的。
衛道躺回床上,再次準備睡過去。
方寒峭沒有嘲諷他,衛道多看他一眼,迷迷糊糊就睡到出院。
這段時間,衛道是常常在噩夢中墜落的。感覺就像從高處墜落差不多,大概等於跳個樓什麼的。從一層到另一層,從高處到低處,也不是非要跳,他一動不動的時候,在夢裏也會夢遊似的,出現在新的環境裏。
哪怕是在噩夢裏,衛道動彈的時候也不多,也有可能是這段時間的噩夢溫和了一些。
衛道記得的場景依舊不多。
一次是他被人群擠在邊上,沒有貼著牆,但是前胸貼後背,摩肩擦踵,一群人都在一個房間裏,呼喊聲震天,一陣一陣的喊,就像漲潮時的波浪,玻璃居然沒有碎,衛道的呼吸都困難,頭疼,坐著就掉到新的環境。
一次是大喇叭和大電視密密麻麻掛在牆上,到處都是,衛道在它們中間,眼神都木了,人都要死了,那些聲音還是沒有停,隱約聽見有人說:這樣都醒不過來嗎?他默默心道:吵死了。
他被吵得沒辦法,開始在身邊找來找去,找他存在房間裏一堆可以減低音量傳入耳中的東西,明明有很多,就是一個都找不到,他找不到自己要找的東西,又急又氣,聲音吵到他幹嘔,這就跌到另外的地方。
一次是許多鋥亮的鏡子,他不知道自己是在鏡子裏還是鏡子外,許多的自己,晃來晃去,走來走去,嬉嬉笑笑,仿佛沒有一個看見他,他是他們中的一員,沒有什麼不同,正當他覺得還不錯的時候,又換到了新的地方。
耳朵很痛,頭也還在痛,隱隱約約的。
他確信自己已經醒過來了。
因為方寒峭在麵前看著他。
除了身上的氣息過於冷漠之外,他很正常。
衛道看看自己的手,他的手背上的針孔比上次更多,看來紮針的護士沒有換掉。
周圍是黑色的空間,對於某些人來說,應該是恐懼的來源。
他已經離開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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