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道把眾人都嚇了一跳。
“沒事吧?”
“快送醫院!”
“他好像流了很多血,不會有事吧?”
“他今天才到這裏,馬上就受傷進醫院,不會吧?這麼倒黴?他爹媽不會覺得我們是故意的吧?要命,他什麼血型啊?我們一表三千裏,萬一救不回來了……”
衛道聽他們都要說到自己下葬的事情了,動了動手指頭,突然覺得很困很累,就隻努力眨了眨眼,對他們嚷嚷:“我好得很!隻有腿受傷而已——”
他還想說什麼,沒說完,直接睡過去了。
或者說,在別人眼裏,他是暈過去了。
於是,一群人手忙腳亂送他去醫院。
正好有一輛車在門口不遠處停著,車裏還有一個穿著打扮都稱得上形容古怪的司機,眾人拍了拍車窗,司機降下車窗看了他們一眼,同意他們的上車請求,並按照他們的要求,送他們一起到了醫院,甚至沒有直接向他們討要清理車內血汙的費用。
看起來是很通情達理的人了。
眾人到了醫院,忙前忙後,在大廳裏等了很長一段時間,終於安置好受傷的衛道,才想起來要去道謝和解釋。
當他們找到正在身邊一起等待的黑衣人準備說什麼的時候,黑衣人正在打電話,見他們靠近,看了一眼,掛斷電話,他們隻聽見一點。
“對,醫院,右小腿被狗咬了一口。”
這個語氣很像是在跟雇主彙報情況。
一點不像是在對自己家裏人說話。或者,他根本沒有家裏人,也不用彙報行程,因為沒有那樣的家人需要隨時掌握他的行蹤,隻是,熟練而平淡的口吻。
怎麼想,怎麼不對。
那麼巧合,家裏有人受傷出門就有一輛車?一拍車窗,一說話,司機就帶他們一家子人來了?還不收錢?要是多出一個條件,比如,這個司機不僅是司機,早就收過錢了,那就很合理了。
確實如此。
“我是受雇而來。雇主就是病房裏那位傷者的父母。沒想到,我剛到,他就需要進醫院,不過沒關係,在醫院,我也可以工作,什麼都可以。”
黑衣人長著一張看起來就能讓人放心的臉,有一種莫名的精英氣質,穿著黑衣更顯得整個人都腰細腿長,沉穩可靠。沒有工牌,不知道名字,很自然任由眾人打量,像是經常在目光彙聚焦點努力工作的人。
他看起來就像那種勤勤懇懇的打工人。
如果有口號,大概是:我愛工作,工□□我。
“你叫什麼名字?”
“方寒峭,寒峭花枝瘦——出自宋代秦湛《卜算子·春情》。”
他似乎彬彬有禮。
但是他的長相與謙謙君子這個詞都不搭調,充斥著一種高山流水的美,加上自然這個形容詞,也隻能是山高險峻配水寒涼膽。
他和那些小溪潺潺不相幹。
“那這裏就交給你了,我們先回家去照顧貓狗。家裏,衛道的住處,我們會騰出空來給他,蛋糕氣球都留在那裏,如果他不喜歡就丟了吧。我們的住處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等他好了,有時間再來找我們。可以嗎?”
花父看了看病床上躺著睡到現在還沒醒的衛道走了過來,花母對方寒峭言辭懇求。
花家三子:花見周、花見方、花見圓,站在父母身後,望著方寒峭都有些膽怯。
他們的年紀不大,父母還能撐住,他們就不行了,見到方寒峭就覺得這個人很可怕,非常有可能讓他們一家子去坐牢什麼的。害怕的想象是不會有邊界的。
方寒峭點了點頭:“我會如實轉告。”
花母將鑰匙遞給方寒峭,推了推花父。
花家一眾就離開了醫院。
衛道睡到了晚上才起來,他睡得不太安穩,從房門口到醫院這一路上,雖然是坐車,說起來不算顛簸也不算平和,半夢半醒的,來了沒多久又躺在床上被推來推去,好像已經是一具屍體似的,他也沒醒,非要一覺睡到天亮不可。
誰知道,夢裏的時間不能當回事,他以為天亮了,睜開眼一看,根本沒有。
甚至剛好天黑了一段時間保證他睜眼看見的天空是不亮的狀態。
這種時間點,衛道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既視感又跳起來,他支起上半身,多看了一眼,重新躺回床上,僵屍一樣,剛閉上眼就聽見有腳步聲靠近。
他本來不打算睜開眼睛的,那個腳步聲站在他床邊就停下來了。
“醒了?”
衛道睜開眼就看見方寒峭。
“你是?”
衛道打量對方,因為沒有眼鏡,采取了自動對焦的方法,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