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2 / 2)

他比了個手勢,十七。

護士點了點頭,微笑道:“好了。”

衛道起身出門,胸口堵得慌,好像塞了一大團棉花攪成毛線似的化在血管裏。

“你就,住在這裏吧。”

一男一女將他帶到了307號,這個房間一共四個床位,左上左下,右上右下。

他的床在進門的右手邊,靠窗靠牆,頭頂是空調,右上方那張就是他之後的床。

帶他進門的一男一女也披著白大褂,幫忙換了床單、被單、枕巾,帶著上一個人用過的東西離開了307。

哦,對了,他的右手腕上有一個腕帶,好像是從一進門填寫病例信息的時候,這個東西就戴在手上了。

看起來像個手表似的,藍白相間的顏色,向上的那一麵寫著號數——47號。

外表光滑,邊緣柔軟,質感有點像反光的膠帶,摸起來又像某些書的封皮。

這個腕帶,應該要陪他一段時間了。

暫時以四十七號自稱吧。

他坐在自己的床上開始打量周圍的人,另外三張床上的人應該就是他以後的舍友了。

正對著右上的那張左上坐著一個看起來似乎三十多接近四十歲的中年婦女,穿著一身紅底花衣服,身材正常偏胖,帶著波浪卷的長頭發在腦後紮了個馬尾,神情溫和,臉上仿佛化了妝那樣,顏色鮮明而豔麗,正在吃橘子。

斜對著右上的那張左下,現在是空著的,不過應該有人,東西還放在床頭的櫃子邊上。

床頭床尾並在一起的右下躺著一個年紀十五六左右的男生,身高腿長,上身隨便扣起來的白襯衫,下身是短款牛仔褲,氣質很颯,似乎還是學生,床邊有一個年紀偏大皮膚偏黑的男人,看起來四十五六,應該是女生的父親,大概是來照顧的。

四十七號看了看,收回目光,想了想,開始脫鞋,鑽進被子裏,對著窗戶外跑進來的光,亮了亮自己的手表,這是另一隻手上應該有的東西,然而他抬起手腕,才發現手上沒有手表。

好吧,沒有手表,不能看時間,他往被子裏縮了縮,試圖找手機,再次停住,他來的時候,沒有手機。

奇怪,要是沒有手機,他的腦子裏不能還有“在床上摸一摸就能找到自己的手機”這種不合適的概念才對。

那就是之前有手機,現在沒有了。

為什麼現在會沒有?!

四十七號皺起眉頭,感到了費解。

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

他現在算是明白了,處處碰壁的滋味。

糟糕透了。

幸好,這裏好像沒有蚊子的樣子。

這算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勉勉強強可以抵消掉他不開心的情緒。

四十七號深吸一口氣,拉著被子蓋住了自己的腦子。

他是一點也不困的,睡覺是不可能睡覺的,笑也不好笑,哭也不好哭。

幹脆躺在這裏等著第二天早上好了。

那些把他帶到這裏的人,什麼也沒給他拿,也就是說,他除了穿著的一身衣服和一雙鞋子,連自己的帽子都沒有,自然更不用提拖鞋、毛巾、牙膏牙刷、換洗衣服和沐浴露洗發水了,統統都沒有,也就等於,他現在什麼也幹不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嘛。

這件事也怪不著他。

什麼東西都沒有,除了睡覺,難道要去廁所蹲著發呆嗎?

可他又不是沒有床,幹什麼非得去廁所?

在廁所蹲得久了,還會腿麻,既沒有手機,也沒有廁所讀物,去了也是白去。

不去。

四十七號翻了個身,往牆上靠了靠,果然還是睡不著。

有人走了過來,拍了拍他的被子,隔著被子拍的是他。

四十七號轉過頭,看見了一個怯生生的妹子,有點像那種日漫裏戴著黑框厚眼鏡留劉海穿校服的認真學習的好學生,整個人都縈繞著一種雨中薄霧的憂鬱感,給了四十七號一個“說話一定誠實”的第一印象。

不過,這個妹子沒戴眼鏡,也不留鍋盔一樣的厚劉海,臉上幹幹淨淨,眼睛也不小,見他看過來,露出一個試探地笑,似乎四十七號稍微給出一點厭惡的信號,她就會大受打擊回到自己的床位,以後也不跟他打招呼了。

毫無攻擊性的人類幼崽。

四十七號想。

他從床上坐起來,也學著對方的模樣,笑了笑,麵上的微笑同樣試圖讓人感到溫和,身體十分熟練,隻要稍微想一想這樣的事情,眼中的神采,眼下的臥蠶,嘴角的弧度,兩頰的蘋果肌,仿佛早就經過排練,給出一個讓人滿意的結果。

妹子不那麼怕了,望著他,站在床邊大概一步的位置,將另一隻手裏的東西遞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