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1 / 2)

“給我的?”

四十七號試探著問道。

“嗯。”

妹子眨了眨眼睛,點了點頭,極快地抿了一下唇,重新露出一個禮貌又溫和的微笑,右頰出現一個小小的酒窩。

三個白麵饃饃似的白糕,蘑菇傘的圓形,有點涼了,擠擠挨挨抱在一起,站在妹子的手掌上,仿佛也齊刷刷睜著妹子一樣的大眼睛,怯生生望著他。

四十七號不由自主勾起唇角伸手接過來,眼中含著真實溫和的笑意,感到驚喜般低聲道:“謝謝。”

妹子見他終於接過去,也露出第二個笑,頓了頓,輕輕搖頭,更低聲道:“不用謝。”

說完,小碎步跑回自己的床邊,背對著他,繼續收拾自己的東西。

她是那個空床位的主人,後來才回來的,身邊也有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男人,大概也是她的父親,比那個右下方的父親更溫和些,為了有所區分,暫時以四十七號的印象在腦中給出的外號指代,左下方才回來的妹子是“怯生生”,她的父親是“溫和”,左上方的中年婦女是“明豔”,右下方的少年是“颯”,他的父親是“堅毅”。

這裏畢竟不是什麼合適的社交場所,大家互相不通姓名也是正常情況,冒冒失失問起來,隻會讓人感到失禮和尷尬。

即使知道了,也沒什麼意思。

作為一個有禮貌的年輕人,四十七號認為自己是不會那樣冒失的。

才不是,其實根本原因是他不喜歡說話,也不擅長找話題。

這一點不必揭穿,現在的他心裏也清楚,隻是拒絕承認罷了。

這具身體仿佛自帶社交障礙,張口結舌是不一定,欲言又止卻極熟練。

他每次想說什麼,準備說的時候就會覺得還需要再想一想,過一陣之後,完全忘記自己之前的想法,不僅不知道怎麼說,還覺得說話真是浪費時間,於是閉嘴。

記憶就像突然斷開的網絡,看著看著就沒有了。

再想自己之前要說的話,也太過強人所難了些。

他是一個精通放棄的人性講師,隻是不會講而已。

這沒什麼大不了。

是的,沒什麼大不了。

他已經做出示範了。

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嘛。

懂的都懂。

四十七號點了點頭,盤腿坐在床上,慢條斯理地用兩根手指捏起白糕對著光看了看,姿態中帶著些許不合時宜的欣賞,目光裏有些研究的意味,仿佛手中不是一個小白糕,而是一瓶開口的實驗小試管。

趁沒人注意,他將白糕送入口中,抿了抿,咀嚼了兩下,糕點就化開似的,在口腔裏變成一團,解析出微妙的麥芽糖的甜味,快樂這不就來了?

他不留痕跡地彎了彎眼睛,說不清是因為感受到莫名久違的善意而開心,還是覺得這塊早就涼了的白糕甜得在表麵塗抹了一層蜂蜜似的好吃。

當然,也有可能是兩種都有。

那不是更好?

小孩子才做選擇題,大人都是全部要的。

他吃完了三塊白糕,輕輕拍了拍手,沒發出什麼聲音下了床,重新穿上鞋子,心裏又湧起一點難過,好像做事輕悄的身體習慣不是因為原來覺得這樣很酷很神秘,而是不得不,某些四十七號不知道的原因,讓這具身體習慣了在床上保持僵屍一樣一動不動的僵硬,以及離開床鋪時盡量放輕的腳步和行動都讓身體有些生鏽機器強行運轉增加負荷的不適感。

身體不怎麼好,心裏也不怎麼好,一動不動的時候,脊柱都在痛,稍微動一動,眼前就發黑,屏幕突然斷電,或者遊戲突然拉燈那樣黑下來,也不是次次都黑,就是脖子、肩膀、後背、骨頭和手指都在痛的那種感覺,斷斷續續,或者接二連三,或者一起發作。

每次都不一樣。

就算是想要適應,也有點抗拒,他不喜歡,身體也不喜歡。

果然還是等一等,以後再說,反正也不著急。

誰知道,他還會在這裏待多久?

四十七號穿好鞋,跺了跺腳,依舊沒有什麼聲音,仿佛一隻自帶爪墊的貓,穿上鞋子都又軟又綿,能擁有□□一樣的功效。

他拉了拉自己床上的被子,往門外走去。

三零七房間的木門是一直大開著的,在一人高眼睛的位置還留了一個空位,躺倒的長方形,方方正正,裏外互看,大概很可以,四十七號覺得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