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代說，“‘數算’之術啊……我研究過一些，將眼睛看到的成數構成組合的話，對於精細使用的理解，會有幫助的吧，也能少出些事故。不過普通人到底連規尺也沒有，靠我把時間浪費在那上麵，效率太低了。何況，如果對我們那麼有用的話，它教你用會赫了？教你瞬移不撞牆了？”
五條悟瞬移真的還經常撞牆，他抿了抿嘴唇，沒說出話來。
智代說，“京都一共有多少街道，多少堵牆，一年來又發生哪些變化，這個六眼可以看到，但每一條街道，每一處角落，泥土的質感與空氣阻力，讀到的與感受到的又有多大差別？——硬要把他們組合起來的話，我相信是有規律的，下雨天的空氣硬一些，泥土卻軟一些，降雨量與溫度都有區別，但是除了‘瞬移’的使用者，還有誰會去收集不成？你要把你的時間浪費在這上麵嗎？小孩，你看不起‘感覺’嗎？在一眨眼的千分之一刻度裏麵，你不聽信你的直覺，卻還要做一套完整的算術？你豐沛的咒力量，是這樣給你揮霍的？”
五條悟說，“‘感覺’的誤差會更大。”
智代說：“身體會記住，錯誤會越來越少，也知道怎麼在撞上之前保護自己，你能總結對風壓和距離的感受來計算的話，自己的直覺就不可以嗎？你沒訓過狗嗎？按道路說：有櫻的治療的幫助的話，這應該不難啊。說的也是，按照你的那套，你應當隻能瞬移到去過的地方吧。因為遠些的話，櫻說不定會抱你過去？一些得天獨厚的禮物，反而容易讓人受到禁錮？”
我忘了補充，禮物這個詞是五條悟最新的爆點……
在我生怕我的領域裏兩個六眼當場打起來，正準備停止領域保命為好之際，五條悟盯著智代看了好久，他竟然什麼也沒有說。我吹了一個顫音，是一個有些拉長了的萬籟齊鳴。五條智代側了側頭。
他們對視了一會兒，五條悟說，“師匠雖然不是人類，但她不是禮物。”
智代說，“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啊。她在一千年前出生，也在那時候死去。”他當然完全get不到五條悟的點。自認為是大人的智代說，“你剛剛是想學怎麼攻破別人的領域對嗎？用‘蒼’的確效果不好。”
我也不知道該對誰無奈對誰好笑。
智代突然輕聲說，“這個時代同樣也是我贈予我的，姑且也是她的。沒人能預料到一千年後，但我總歸能信任後代六眼的。倘若她是人類的話，你想想看？”
倘若我是一個有著這種術式的人類孩子，生活恐怕會相當恐怖——我先走額外的這條線，就是有出自這樣的考慮。五條悟抿了抿嘴唇，一千年前的六眼還是覺得他是自己，還是有著“我想贈予後代六眼的東西”的一言難盡的恐怖溫柔，但五條悟大概和多年前的我一樣，已經懶得反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