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聲未停,卻小了很多。門內的人們都停手看向門外,那裏簇擁著一大堆實習生,一個瘦瘦小小的女生正勇敢地看著井口,又說了第二句:“井口先生,我認為,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您說支架置入是異物,不安全,但是既然已經有人這麼做了,還做了不少例,為什麼我們就不能看一看那些案例,根據實際的結果來做出評判呢?”
她說到實踐是檢驗真理唯一標準的時候,屋內徹底安靜下來。當她說完,好幾個領導麵色陰沉,有人嗬斥道:“你是實習生吧,高端的技術還不是你能掌握的。井口先生是世界上第一流的心髒病專家,他的話,你要好好學習,好好思考,而不是大放厥詞。”
這位女生雖然看起來小小一隻,人畜無害的樣子,卻極為淩厲地反擊道:“開展金屬支架置入術的,也是國際知名的專家。”
對方頓時語塞。如果說是華國某人開展支架置入,遭到了井口的批評,那就隻能挨批,因為一個是外國專家,高大上的代名詞;一個是國內的土包子,落後的代名詞。但現在雙方都是外國人,都是高大上的代名詞,那就是同一個水平線了。
井口毫不驚慌地聽著,平靜地說道:“這位同學,我剛才的話你可能沒仔細思考。有人做,做得多,不代表它就是正確的,否則放血療法就應該是最先進的療法。”
屋內響起低低的笑聲。井口不愧是精英人士,反擊得相當有力。
雖然其實是在詭辯。
但是井口不詭辯也就罷了,他這一詭辯,年輕的女生既鄙視又惱火,毫不留情地說道:“井口先生,如果沒有嘩眾取寵的創新,您擅長的球囊擴張術根本就不會出現。即便球囊擴張術出現,如果前輩們都象您打壓支架置入術一樣,也去打壓球囊擴張術,那您根本就不可能成為球囊擴張術的權威。”
井口的麵色頓時一片鐵青,幾位領導都轉身看著女生,眼中露出警告的意味。一位全程陪同井口的醫務處副處長更是霍地站起身來,厲聲嗬斥:“閉嘴,你胡說什麼?”
女生不怕井口這和國人,卻怕老師和領導。她被副處長的嗬斥嚇住了,卻依舊勇敢地說著:“我沒胡說,肯定已經有不少相關論文,看看論文,看看支架置入術後的成功率、再狹窄率,很難嗎?如果相關案例確實……”
領導們的目光越來越淩厲,她的聲音越來越小,終於不敢再說下去,悄悄窩到了一個高大男同學身後。
井口沉著臉站起身來,領導們趕緊都隨之站起。一位領導賠笑道:“井口先生,年輕人不懂事,您不必放在心上。”
翻譯一邊嘰裏咕嚕地說著,井口一邊大步向外走去。走到門外,井口停下腳步,冷峻地對那女生說道:“論文不等於事實。為了利益,某些醫生會罔顧醫德,編造假象。”
說罷,井口轉身就走,一群人追著他而去。每一個領導經過時都要瞪女生一眼,女生都快被瞪哭了。
最後出來的領導是醫務處副處長,把那女生從男生背後拎了出來,惱怒地嗬斥道:“怎麼可以對外國友人這麼說話,這是嚴重的外交事故,要嚴厲處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