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嶼看向手機,微信對話框的對麵人正在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手指在屏幕上迅速點了幾下,又轉頭跟老板點了點頭:“先走了。”
他從門口拿起雨傘,看向外麵霧蒙蒙的天,天色漸暗,雨水又布上一層看不透的紗。而地麵上,滾滾雨水快把半個車輪給淹沒了。
還是直接把車兒放這好了,也不遠,直接走回去。
自己自行車的旁邊還有一輛黑色加長麵包車,鋥亮的黑漆寫著價格不菲四個字。
應該是剛才那個想要住宿的男人一起的,看起來車裏坐了不少人。
這暴雨天,能找到住的地方算怪了。
何文嶼沒什麼心思管別人,眼睛隨便掃了一眼便轉移了。
視線的扭轉中,一個腦海中深埋著的畫麵突然被挖了出來。他愣神了一下,又重新看過去,雨水快要淹沒眼睛,他隻得睜大眼睛往不遠處注視。
黑色的車窗半開著,隻能看到靠著車子男人的模糊輪廓和柔順的頭發。大概是在小憩,整個腦袋頂著冰涼的窗麵上,幾根不安分的發絲都被打濕了。
玻璃窗上暗色的防護層把人臉掩蓋得嚴嚴實實,看不清對方到底長著什麼樣。
抹掉眼角的雨水,驀地笑了一聲,萬一窗戶打開不是那個人,自己恐怕會被罵神經病。
況且這個樣子,怎麼也不好見到他。
手機又響了一下,何文嶼點了幾下,給對方回複:
【行了,知道了。】
隨後毫不猶豫地邁開腳步,走向不遠的一家麵包店,打包了一杯奶茶和草莓蛋糕離開。
-
棉酒距離民宿也就一千米的距離,正處於古桐商中心,構架也算是一等一的顯著,傳聞是當時的老板找了設計師來畫的設計圖,因為漂亮的構架在古桐商各個酒吧一騎絕塵。
生意一直還算不錯。
玻璃門正開著,地上被雨水抨擊上濕痕,泥濘與雨水混成一片。
他推開門走進去,把已經有些濕的棉服放在一旁架子上,換了一身更厚的加長棉衣。
一震炸耳的聲音響起,何文嶼手指一頓。
“嶼哥!!今天這個雨!也太大了吧!比前幾天打雷閃電還厲害,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惹了天神準備把這地兒給衝了呢!”蔣瑤彎著眼睛:“我的小蛋糕買了嗎?隻要樹星燈那家的!”
“買了。”何文嶼把蛋糕放在吧台上。
古桐商處在南方,常年都是雨天,極少數看到太陽,前幾天空中炸了幾聲雷,愣是一滴雨都沒落下,今天便開始不要命地往下砸。
他去民宿的時候騎著自行車,還能暢通無阻,現在好了,明天不知道還能不能看到自行車的殘骸。
“我就說你那破自行車早該換了,沒騎回來吧?”蔣瑤唇上被糊了一片白色的蛋糕奶油,一邊數落:“嶼哥,你拿到藥了嗎?”
何文嶼搖了搖頭:“沒有,不急。”
蔣瑤:“那你今晚就住在二樓吧,你也沒車,這個時候肯定回不去了,別真的感冒了。”
“嗯。”
“今天生意倒是不錯,果然是國慶的魅力!不過也不知道這些人都是哪來的?平常古桐商也不會有這麼多人吧。”
何文嶼坐在吧台看了一眼電腦,隨意道:“城田嶺吧。”
蔣瑤恍然大悟:“對哦!城田嶺這幾年開發的還真不錯,都成風景區了,什麼時候我們也去看看!說不準還能遇到在那拍戲的明星呢!”
何文嶼手指晃了一下,沉默良久,才嗯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在回答蔣瑤,還是回答自己。
淩晨十二點,鍾表敲出響聲,在已經人煙散盡的酒吧穿蕩。
何文嶼看了一眼已經空蕩蕩的酒吧,核對了賬戶之後,叫著蔣瑤去休息。
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和說話聲,腳步聲嘈雜,還不是一個人。
何文嶼重新看過去,瞧見了幾個衣著異樣的男人抱著懷裏的東西,打著傘往酒吧內走,幾人沒說話,擺了滿臉不好意思的表情,卻也沒有停止向內進入的腳步。
一直到他們所有人進來,擁擠在門內,蔣瑤才走過去,皺緊眉看向他們。
最前麵的男人微微彎著身子牽強地笑了笑。
他麵朝自己,嘴一張一合。
好像在說你好。
好像叫了自己好幾次。
說客棧的老板告訴他,這家酒吧二樓可以住宿。
他聽不太清。眼神從成群結隊的人進來,就放在了中間那個身影上。
明顯頎長的身高使得他在人群中鶴立雞群,也同樣奪人眼目。
那人帶著一個黑色帽子,旁邊背著黑色背包的男生低著頭跟他說著什麼,不知道他有沒有回答,反正始終沒有抬頭。